“末将陈德兴参见尉,奉宣抚相公之命,御前霹雳水军上下八千儿郎,现归属四川制置使司节制。但有所命,俺们无不凛遵!”
在江陵城外的码头之上,陈德兴带着一群顶盔贯甲,披着大红披风的将官,恭谨的排成两列,朝着一位黑的更炭头似的,气倒是雍容的军中宿将行着军中礼仪。
这位上了些年纪的老将军,不用说就是现任四川制置副使,官拜保康军节使的吕德了!他的保康军节使当然不是郡官,而是成色十足的正任官!堂堂从二的大员,距离宋朝武官的最高官阶尉只有一步之了。陈德兴和吕师虎唤他一声尉,倒是有些货真价实的。
若是在北宋承平时,这样的高级武官早就被圈到东京汴梁当枢密副使,怎能容他在外面掌握恁般多的大军?
不过眼下大宋的纲纪早就松弛得一塌糊涂,两淮那边在朝廷的眼皮底下还稍稍好点儿。到了京湖、四川,什么以御武早就荡然无存了。如吕德、高达、刘整、王坚、俞兴、杨这样的将领,谁不是兼任着知州、知府?吕德更是领着四川制置副使兼知重庆府兼四川财赋总领,赫然就是军政财大权在握的大军阀了!
但是吕大军阀虽然大权在握,但是心情却不大愉快,眉头紧紧拧着,满脸的愁云惨淡。看到陈德兴和吕师虎二人,只是淡淡地点头:“庆之,慕班,一辛苦了。你们在扬州所建之功老夫在江陵都有耳闻,你们能来江陵,这川江战事就有望了……这样吧,你们先安顿一下部属,今儿晚上老夫摆酒替你们接风洗尘!”
吕德的话说的客气,陈德兴和吕师虎却不敢真的让吕德摆酒,忙推辞道:“川事艰难,尉日理万机,某等身为晚辈岂能再加叨扰?接风是万不敢领,待安顿完毕,自当到节堂听用……”
吕德点点头,走到陈德兴跟前伸手拍着他的臂膀,温言道:“果真是我安丰的好男儿!”说着他又朝身后一招手,“虎,你替老夫招待一下陈庆之吧。”
“末将遵命。”
答应的是一个高大汉,相貌堂堂,一副坚韧精干的模样,顶盔贯甲立在那里,更是威风凛凛,任谁见了都要在心里暗自喝一声彩:好一员大将。
“这是小婿范震(字虎),”吕德一指那人,捋着胡须对陈德兴笑道,“他与你一样,也节制着一水军,也是吾安丰的好儿男,来日就让他和你一起西进蜀江吧!”
范虎原来是这样的相貌堂堂!陈德兴如何不知范虎的大名?这可是宋末元初赫赫有名的长败将军!败仗从宋朝吃到元朝,从中国吃到日本,不知成就了多少赫赫有名的大将——不过这些因为范虎成名的大将,都是他的敌人!现在陈德兴却要和他成为友军了……
……
“庆之兄弟,你身边就只这两个得用的女人?”
江陵码头旁边就有不少空着的水寨,是江陵府衙奉命修建,用来屯驻西进大兵的。这些空寨现在都是范虎在打理,当下就拨了个宽敞的给陈德兴带来的水军。寨修的不错,不仅有码头、水营,还有建筑在岸上的营房,当然也包括给陈德兴使用的衙署节堂,只是这衙署节堂里面没有配什么使唤人儿。所有一切都是陈德兴自己的从人料理,好在吕德让人送来了不少物件摆设,倒也整治出一个模样。只是陈德兴带来的家眷仆人实在少了些,只有王蓉儿一个,哦,还有一个杨婆儿也自愿充当起了使女,服侍陈德兴洗漱一番后,又觅了一个清净房舍,亲自为陈德兴、吕师虎和范虎点上了香茶。
听到范虎动问,陈德兴苦苦一笑,回答道:“不瞒虎兄,小弟骤得高位,又忙于军务,哪儿时间购置美婢?”他一指杨婆儿,“只有扬州欢场里的这位老相好不嫌小弟粗鄙,自愿跟随来了江陵。”
范虎打量了一下杨婆儿,微微皱眉,这女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绝色佳人,现在虽然风韵不减,但是配上陈德兴实在是年长了一些。当下笑了笑道:“这也怪愚兄准备不足,待明日就送几个使唤的女人给庆之兄!吾等为将者,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怎么能不及时行乐?”
这范虎可不是在敷衍陈德兴,明天一大早,真的会有美姬仆人带着卖身契上门的。这范虎打仗虽然不行,但是拉关系套近乎的本事却是一流的。和他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不说他好话的……要不然就他那打仗的手艺,怎么能在宋元两朝都混得如鱼得水呢?
陈德兴却一摆手道:“虎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小弟此来江陵是为了战事,身边带了两个女人已经不方便了,哪儿能再收馈赠?”
范虎一愣,看了看吕师虎,后者只是捋着胡微笑,陈德兴的这种不大合群的作风,他在扬州时就见怪不怪了。哦,其实也不是不合群,整个霹雳水军都这样——新崛起的军号嘛,陈德兴又整天把部队拘在军营里面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许耍钱玩女人,弄得上上下下都没见过什么世面,朴实的很。跟着一块儿来江陵的还有不少乡下婆娘呢!陈德兴身边的杨婆儿在一堆不堪入目的官眷当中,已经是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霹雳水军才是劲旅!真要是上上下下都和范虎一样,整天不是美姬就是嬉闹,这兵还能打仗?要知道陈德兴的霹雳水军可是一日两操,终年无休,操练完了还要讲什么民族大义。而寻常的宋军精锐也不过是日一操,操练完了就耍钱玩女人去了。至于范虎的兵,十天能有一操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