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大槐树投射到地面的影子中,分明多出了一团佝偻的黑影来。那黑影似乎还在动弹,看起来它的柔韧度很好,身子扭曲的厉害,张牙舞爪……
具体的我看不清楚,我假装没注意到地上的黑影,目光无意识的看向树杈。
嗖!
还没等我看清,那团黑影竟嗖的一下从大树上跳了下来,直钻入了高老爷子的房间。
什么东西!
我立马意识到了危险,赶忙看了一眼高老爷子的房间,并没啥异常之处,也不见那黑乎乎的东西。
我跑到大树下边仔细的观察。而这么一看,还真被我瞧出点什么来,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大树的树皮竟然湿润了,透着一股浓浓的江水味。
再通过我的仔细观察,我才发现这江水分明是从树杈上流下来的啊。
我日,看来刚才我看到的黑影并不是幻觉,那么高老爷子肯定有危险了。
我立马扭过头,去看高老爷子。
而这么一看,我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尖叫出声!
不知什么时候高老爷子竟已经站在了窗边,正表情平静的望着我。只是那平静的表情下,透露出的却是无比阴森。
高老爷子的眼睛竟完全翻白了,脸白的好像纸,脸上蓬松的肉似乎耷拉了下来,白色的胡子好像脱落了不少似的。他弓着腰,两只手反向抓着窗户,那没有眼珠的眼正死死的盯着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跳的厉害。这到底是特么什么玩意儿?虽然我怎么看这玩意儿都觉得有点熟悉,不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嗤!
就在我望着老爷子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那老爷子竟猛的冲我呲牙咧嘴,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冲我示威,总之,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小动作把我吓的头皮发麻。
而透过高老爷子的身体缝隙,我发现姬三儿这会儿依旧昏昏沉沉的睡着。可能是白天吃东西不消化,睡着觉还打嗝放屁流口水,看上去这货睡的还是蛮香的。
我忽然对这货充满了羡慕,我要是能这么没心没肺多好?就不至于成事儿精了。
我还没来得及采取什么措施,那高老爷子反着的双手,竟一下就按在了窗户上,他那老迈的身体竟敏捷的好像猴子一般,从窗户上跳了出来。
猴子!对,猴子。
在我脑海中无意中闪过‘猴子’这个名词的时候,我豁然开朗。是啊,面前高老爷子这幅形象不就是猴子吗?无论是反抓的手掌,还是那呲牙咧嘴的一笑,佝偻的身子,这不都是猴子的特征吗?
在那瞬间,我脑海中的线索一下就串联起来,猴子,水猴子,江底抬红色鬼轿的水猴子……
这他妈其中肯定有关联。
我没时间多想,喊了姬三儿一声,就立马追了上去。
高老爷子的身手太敏捷,速度太快,竟抓着树干噌噌噌的就爬了上去。
连我在这老人家面前都有些汗颜,真搞不明白这两人环抱的大树,高老爷子究竟是如何爬上去的。
高老爷子几乎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就爬到了大树顶端,然后跳到房檐上奔跑起来。而他奔跑的方向,赫然就是江边。
情况非常不妙!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江边,我潜意识中都会将其归为危险之地。
我努力的尝试着爬上树,可根本无济于事,没办法只好从正门绕过去了。
而我的动静也惊动了幺妹儿和高斯文,这兄妹俩纷纷从房间里跑出来。
“什么情况?”幺妹儿和高斯文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
“老爷子爬树跑了。”我来不及细说,喊了一声就追了出去。
幺妹儿和高斯文都诧异了一句:“跑了?”
估计他们很难想像走路都成问题的高老爷子,究竟是如何爬树逃跑的吧。
不过两人也都知道事情的蹊跷,清楚我这会儿没工夫跟他们开玩笑,也匆匆忙忙的追了上来:“姬三儿呢?那小子被爷爷带走了?”
“你们太瞧得起姬三儿了。”我一边追,一边说道。
今晚的月色并不是太明亮,不过我还是能瞧见远在几十米开外的高老爷子身影。
当然,距离这么远,我也只是十分模糊的瞧见一道黑影而已,而且觉得对方的跑路姿势非常怪异,有种双手辅助跑路的感觉,总而言之,越看越像猴子。
再往前走就是大江了,我一边狂追一边想着。我这会儿已经能隐约闻到江水的味道。
这条母亲河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仁慈厚爱了,现在的它变得十分陌生。我叹了口气,觉得没办法原谅大江对我们的‘背叛’。
而随着我靠近大江,后背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以至于到了后来,我竟感觉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鬼媳妇儿是不想让我靠近大江啊,大江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我心头模糊不已。
我很生气,鬼媳妇儿怎么在这时候添乱?我生气的吼了一声:“你他妈别压了,烦不烦人。”
“哼。”我脑海中竟想起鬼媳妇儿的一阵冷嗤:“事儿精!”
事儿精?我觉得用这个词儿来形容我实在是太恰当了。我也挺纳闷的,这鬼媳妇儿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人,怎么这么赶潮流?这个新兴的词语都知道。
而我后背上的压力也逐渐变小了,我的速度变相加快了不少。
快要追到江边的时候,高老爷子终于停了下来,此刻的高老爷子正孤独寂寥的蹲在江边,背对着我,似乎是在摆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