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个月之前相比,韩主任明显苍老了许多,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难觅几根青丝,只是精神还算不错。身为医务人员,韩主任非常清楚自己的状况,他已经被判了死刑,再进行治疗毫不意义,甚至可能带来更大的痛苦。检查结果出来以后,他不仅瞒过了家人,也瞒过了单位。既然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做事也就没有太多的顾虑,看向陈红的眼神里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小陈,女子医院的收费比较贵,但你是朋友介绍来的,有些事情我们可以私下来做,这样大约可以节省百分之二十的费用。”
几个月来,韩主任已经私自接了两个病人,费用直接交给他,检查、手术都由他来安排。医院的管理并不严格,只要有内部人士领着,许多检查都可以免费进行。至于手术,他完全可以联系一些资质较低的小医院,以他的名气,那些医院多半还要包个红包给他。虽然病人的情况各不相同,但平均下来,每接一个病人,他能得到一万左右的收入,这在当时已经不算小数目了。
陈红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本存折轻轻推了过去:“密码是六个六。”
韩主任接过存折一看,是他的名字,三万元活期存款。韩主任不由满脸诧异:“陈总,你这是?”
他虽然不知道陈红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陈红不是个普通女人,便改了称呼。
陈红端起面前的白开水,轻轻抿了一口,说道:“你帮我准备三份文件,事成之后,再付你双倍!”
双倍就是六万,再加上预付的“定金”,整整九万元,相当于他私下接九个病人的收入,韩主任灰暗的脸上都仿佛泛起了红光。这三份文件肯定违规甚至违法,但从他私下接第一个病人起,就已经违反了医院的规定,再多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何况他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谁又能将他怎么?韩主任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哪三份文件?”
陈红又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一份捐精证明,一份病历,一份在女子医院的缴费单据。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面。”
“捐精证明和病历没有问题,缴费单据有些麻烦。”韩主任皱了皱眉头,拿出资料翻了翻,忽然笑了,“不要紧,最快三天,最迟一个星期,我把所有的文件都给你准备好。”
当陈红提出索要这三份文件时,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捐精证明和病历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但缴费单据确实难办,从检查到制定治疗方案再到手术,其实是一个相当长的过程。要造假就要造的像一些,缴费单据也必须有相应的时间跨度。但每张单据都有存根,他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去改动财务部门的账册。不过,看到资料里陈红留下的姓名,韩主任却心中有底了。
能够晋升到主任医师,韩主任的智商绝对没有问题,记忆力也很好。来女子医院看病的许多人都会使用化名,而陈红这个名字太普通了,他有好几个病人都曾经使用过这个化名。对于农村来的病人来说,缴费单据没有任何用处,往往会连同各种单子一起交给医生,而韩主任总习惯把它们跟病历附在一起。正是这个良好的习惯帮了他的大忙,只要回去翻一翻,多花点功夫,或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至于陈红为什么会用这个名字,韩主任根本没问。一来他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二来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有那个精力。
韩主任很守信用,效率也很高,四天以后就把陈红所需的三份文件送了过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绝对是天衣无缝。当然,他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剩下的六万元。
拿到了这三份文件,事情并没有结束,还有许多善后工作需要她到朝阳县去完成。
来到县城的第一件事,陈红便找党玉签了一份协议,党玉把她所拥有的青山乡现代农业合作社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全部转让给卢向东。陈红帮了党玉很多忙,就连照顾党玉生养和坐月子的柳大姐都是陈红安排的,何况她所拥有的股权本来就属于卢向东,所以党玉想都没想就签了字,还郑重其事地按了个手印。
陈红在商场打拼多年,向来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尽管卢向东对党玉绝对信任,但陈红却不肯掉以轻心,她这是在帮卢向东免除后患。当然,拿到这份协议以后,她并不打算交给卢向东。毕竟卢向东是公职人员,涉及经济上的问题总要小心才好,否则传扬出去,有太多说不清楚的地方,反而会影响他的前程。
接下来,陈红又叫来了双湖绢纺厂的厂长梁国栋。梁国栋原来是清江市一家国营纺织厂的技术骨干,厂子效益不景气,工资都不能正常发放,陈红知道以后,把他聘请了过来。双湖绢纺厂新设备的安装、调试都是在他的主持下完成的。因为欣赏他的能力,陈红任命他做了绢纺厂的厂长。
这次叫他来,陈红给他两个任务。一是尽量照顾好尖沟村的那些民工,二是帮助尖沟小学完成翻建。
梁国栋的些为难:“尖沟村的那几个民工表现都不错,厂里肯定不会亏待他们,只是如果由厂里出资翻建尖沟小学,恐怕……”
绢纺厂效益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以他为首的管理层的全年收入,如果不是为了钱,他又怎么舍得放弃国营企业职工的身份。要想使效益最大化,那就必须精打细算,就必须有严格的管理。虽然承诺不会亏待尖沟村的那些民工,但如果他们违反劳动纪律,梁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