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卢向东伸过来的橄榄枝,严小军并没有拒绝。官场上有句名言,宁欺老,莫欺小。卢向东还很年轻,虽然错过了一次晋升副科的机会,但这样的机会,今后一定还有很多。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严小军也会有什么事要求到卢向东门上。只是立案的事情严小军说了不算,需要上纪委常委会讨论。严小军翻看着手中的材料,神色便犹豫起来。
卢向东似乎看出了严小军的担心,笑道:“交通局出了这么大的窝案,就发生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县纪委却一无所知,还要由市纪委来查处,你们就不觉得丢人吗?”
“这不是丢人,是失职。”严小军摆了摆手,道,“不过你也不用激我,这件事我需要请示一下万书记。”
虽然内心想帮卢向东这个忙,但严小军又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像高宏泽那样私自办案的错误,他是不可能犯的。
卢向东倒是脸皮很厚:“那好,我在这里恭候佳音。”
严小军却挥了挥手,道:“这件事成与不成,都和你没关系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虽然被严小军赶出了纪委大楼,但卢向东已经在黄文琦面前夸下了海口,不可能真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他已经暗做打算,以后每天早中晚三个电话,直到严小军接下这个案子为止。
事实上,并没有需要他打那么多电话,中午的时候,严小军就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万书记已经同意正式立案,你要注意保密,如果走漏了消息,我唯你是问!”
…
上午,严小军把材料送到县纪委书记万志国那里的时候,并没有等到纪委常委会召开,万志国就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四个大字,同意立案!但是,万志国又是个很精明的人,他随手扬了扬严小军带来的举报材料,问道:“有谁找过你了?”
刚刚发生了即将清退的临时人员围堵交通局大门的事件,严小军这边就提出对部分人员立案的请求,时间上太过巧合,很难躲过万志国狐狸一般的眼睛。不过,严小军并没有出卖卢向东,只是解释道:“收到这份举报材料有几天了,因为市纪委正在办交通局的案子,所以我一直希望从市纪委那边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对于严小军的解释,万志国并不大相信。但严小军是他的爱将,他对严小军也就多了几份宽容,笑道:“这么说,你是得到有用的信息了?那好,这一次就打一场翻身仗给我看看。”
万志国所说的翻身仗和卢向东也有一点关系,但和卢向东所说的“丢人”又不是一回事。交通局的窝案虽然是由市纪委越级查办的,这不太符合常规,给外界传递的信息也是市纪委对县纪委的不信任。但作为县纪委书记,万志国当然清楚那个案子的幕后故事,所以也不会放在心上。何况市纪委本来就是上级领导,越级办案也无可厚非。他所说的翻身仗还是源于卢向东被双规一事。自从卢向东被错误双规以后,他不得不放弃比较独立的风格,在县委常委会上倒向董正荣,这也被他引以为耻,需要下面的工作人员拿出一点真正的成绩出来,为纪委正名。
从举报材料上看,交通局这几个临时人员的问题不算很大,涉及的金额也就两三万元,判不了几年。但这个案子却发生在县委县政府准备着手清退临时人员的节骨眼上,可以起到很好的警示作用。如果能够从重从快查处,就可以向外界释放一个信号,违背了县委县政府的决策,后果会很严重。
万志国不仅是纪委书记,更是县委常委。他可以通过这个案子,表明自己对县委县政府决策的主动支持,从而赢得董正荣的尊重,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话语权。因此,严小军送来的这份材料,正合了他的心意。
…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卢向东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不过,他还是遵守了保密的承诺,没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黄文琦。反正县纪委已经立案,迟早会采取行动,到时候黄文琦自然就知道了。该帮的忙已经帮了,他现在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是9月17日星期六,小礼拜,各单位正常上班。卢向东仍然起了个大早,来到交通局楼前守候桂海求。已经错过了约定的时间,他不知道桂海求还会不会出现。但桂海求是他教训沈飞的关键一环,如果联系不上桂海求,他或许也只有找个僻静的地方把沈飞狠狠揍一顿来解气了。
交通局大楼前已经恢复了正常,昨天来闹事的一些人又像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很显然,在他们眼里,黄文琦有些无赖的说法就是对他们的妥协,至少在黄文琦主持工作期间,他们不用担心被清退了。
卢向东披到交通局大楼前一切正常,也就没心思却关心那些临时人员的想法,开始四下观察,寻找桂海求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获。
忽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把手往他面前一伸。这年头的乞丐已经不要饭了,只要钱,而且许多乞丐年纪轻轻,四肢健全。卢向东对于这些不劳而获的家伙自然没多少好感,只是为了不妨碍自己等人,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元硬币,准备把这个乞丐打发走。
却见那个乞丐又是摇头,又是挤眼睛。
卢向东一愣,这才发现乞丐居然是桂海求假扮的,不由骂道:“你小子,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桂海求讪笑道:“大哥,我昨天就看到你了,只是没敢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