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向东一看,说话的那人却是顾仁标。他慌忙紧走几步,握着顾仁标的手,道:“顾乡长,您怎么也叫我卢主任,这不是折煞我吗?叫我一声小卢就行了。”又道:“顾乡长,您今天到村里来有什么指示,我让人去做些准备。”
顾仁标呵呵笑道:“那好,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卢。我上山来也没有什么公事,就是到老龚家里吃顿家常便饭。刚才我还在担心你不肯赏光,看来,还是二丫的面子大。哈哈,哈哈。”
卢向东可不希望别人再拿他和龚巧莲开玩笑,赶紧转身问道:“龚老师,小强到哪里去了?顾乡长大驾光临,他可要赶过来,好好敬几杯酒。”
龚巧莲朝前面呶了呶嘴:“在家择菜呢。”
卢向东哈哈笑了起来:“真想不到,小强还是个模范好女婿呢!”
不过,就在他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细节,这里离着龚家那栋两层小楼还有五十多米。顾仁标竟然迎出这么远,姿态放得可够低的。在耿永明担任乡党委书记的时候,顾仁标对他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后来,顾仁标代理乡党委书记一职,为了防火通道补助的事情,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再后来,他被人们视为袁飞舟的亲信,顾仁标和他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虽然没有发生什么直接冲突,但有时候见了面,卢向东主动和他打招呼,他要么装作没看见,要么只是略微点个头,基本上属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况。现在,顾仁标突然放低姿态,显得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卢向东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的话,心中警惕暗生。
几个人都是走惯远路的,四五十米,转眼即至。还没进门,就听见龚家贵爽朗的大笑传来:“卢支书,你昨天晚上大战四方,我可是听说了。人年轻就是好啊,如果换成我,现在恐怕还爬不起来呢。看你精神抖擞,连还魂酒都不用喝了吧!”
还魂酒可以说是龚家贵的发明。第一顿喝醉了,第二顿先来两杯高度酒,人反而清醒得更快,胃也不那么难受了。卢向东在龚家贵这里尝过一次还魂酒的滋味,效果确实如此。其中有什么科学道理谁也说不清楚,但有一条,这样喝法,肯定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听龚家贵提到还魂酒,卢向东心里一紧,慌忙摆手道:“老支书,刚才龚老师可是说好了的。只吃饭,不喝酒。”
龚家贵眼珠子一转,指了指顾仁标,说道:“我是不要你喝酒,但计划不如变化快。我亲家来了,你总不能空着杯子吧?”
“行,那我就舍命陪君子!”既然顾仁标已经放低了姿态,卢向东再拿架子,就有点过了。而且他想要清楚顾仁标究竟想要做什么,在杯来盏往之间,才更容易得到答案。这也是许多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谈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因。
…
龚家贵的老婆虽然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却烧的一手好菜,过去村里的伙食就经常安排在他家里。很快,八仙桌上就摆满了四碟凉菜,六个热菜。今天确实只是一场家宴,吃饭的就只有龚家贵三口人加上顾仁标和章小强,严格算起来,唯有卢向东是个外人。菜也是家常味道,最大的特点就是份量足,那六个热菜都是用大脸盆子装着。酒是家酿的米酒,度数不高有点甜,但同样份量很足,都是用大海碗倒着,让卢向东感觉仿佛到了梁山上。
虽然顾仁标顶多只能算半个主人,他却还是第一个举起了大海碗,说道:“今天虽然是家宴,但也要有个主题。我提议,咱们就一起祝贺小卢荣升村建办主任!”
卢向东慌忙说道:“顾乡长,昨晚已经喝过了,今天就免了吧。我看,咱们还是敬一敬龚老师和小强,让他们抓紧一点,我们就有喜酒喝了。”
龚家贵的老婆却说道:“小强不能喝酒,这一碗就不少了。卢支书,你喝你的,别拉上他。”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对于章小强这个准女婿,她是一百个满意。别的不说,单是大学本科文凭,在村里面就找不出第二个来。现在,章小强已经不再睡在卢向东留下的那间破宿舍里,而是直接住进了龚家的小楼,只差领证办酒席了。
卢向东冲着章小强悄悄竖了竖大拇指,道:“呵呵,既然阿姨这么说了,那咱们就一起敬顾乡长。顾乡长,小卢年轻,过去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还请多担待。小卢干了,您随意!”
顾仁标暗暗点头,也是一饮而尽。
龚家贵笑道:“卢支书,你还不知道吧,就是老顾在党政联席会上提出来让他担任村建办主任的。”
对于自己接任村建办主任的事情,卢向东一直以为是袁飞舟为了缓和双方的关系而抛出的橄榄枝,却不料是顾仁标起的头,不由深感意外。其实,这在乡里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卢向东大部分时间都在县城,消息反而显得闭塞了些。
顾仁标已经摆了摆手,哈哈笑道:“小卢的成绩有目共睹,就是我不提,也有其他人会提出来,算不得什么。”
其实,他当初提议由卢向东担任村建办主任,只是为了打破袁飞舟的权威,并不是真的为了卢向东着想。不过,最近他也听到一些风声,说是卢向东和县里两位主官的关系都十分密切。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他都要借着这个机会和卢向东缓和关系。
卢向东虽然一时还猜不出龚家贵为什么这样做,但表示感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