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有点精灵古怪的家伙,卢向东也很无奈。如果不是考虑到她可能会给开发区带来投资,卢向东早就拂袖而去了。此刻,他却也只好乖乖地伸出手。当然,对方不过是个女孩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陆雅婷手中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支圆珠笔,刷刷几下,在卢向东手心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笑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以后想起我,就记得给我打电话。”又挥了挥手,道:“行了,不耽误你大主任功夫了。拜拜。”
她还真是一位个性十足的女孩子,说走便走,头都不回,连打声招呼的时间都不留给卢向东。
…
三菱越野车缓缓驶离大成渔港,转了个弯,消失在公路上。
车里,那位三十多岁的少妇小声说道:“刚才小王已经调查过了。卢向东,现年二十四岁,1993年毕业于淮江大学机械工程系,未婚。他是家中独子,父母都是朝阳县官庄镇的普通农村教师……”
不等她说完,陆雅婷已经“吃吃”笑了起来:“庞姐,你这是查户口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为我介绍对象呢。”
庞姐很认真地说道:“雅婷,你难道真对他没有一点意思?为了你的婚事,老爷子可是操碎了心思。”
“爷爷也真是的,我大学都还没毕业,着得什么急啊。”陆雅婷轻轻撩了撩发际,无所谓地说道,“卢向东这个人倒是挺有趣的。我对他的意思,倒也不是一点没有。不过,我还要先看看再说。”
庞姐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陆雅婷的脸上多了一抹红云,不由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想道。如果陆雅婷真的看上了卢向东,这次来朝阳开发区搞社会调查,倒也算是歪打正着。只可惜卢向东的家境差了点,恐怕难入老爷子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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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卢向东没有上班,而是回家睡了一觉。他每次中午喝酒之后,即使没醉,都会觉得反应迟钝,工作效率低下,还容易出错。所以正常情况下,他是尽量不在中午喝酒的,只不过许多时候却由不得他作主。当然,他现在是开发区的一把手,下午不上班,倒也没人管他。
4月5日一大早,郑立辉就来向他汇报工作,说是财政局的五十万追加拨款已经到位。其中还有个小插曲。
通常由张永年批复的拨款请示到了财政局,都会被拖上一段时间,大多数时候在拨款数额上还要再打点折扣,这一次郑立辉到了财政局也不例外。具体承办这件事的盛科长直接把请求拨款的申请丢在一边,让他过一星期再来看看。郑立辉是老财务了,对这些惯例当然清楚。但这是他第一次接受卢向东交办的任务,自然不敢怠慢,否则就会给领导留下“无能”的印象。
为了早日拿到拨款,当晚郑立辉就在城里新开的小饭店请盛科长等人吃了饭,又每人送了一包中华烟。
酒足饭饱,盛科长这才一边剔着牙齿,一边说道:“老郑啊,凡是张县长批的条子,都要先放上个把月,然后再视情况适当解决,这是局里的规矩,你也知道。这样吧,看在咱们多年老朋友的份上,明天你再到局里来,我带你一起去见下解局长。”
结果让盛科长都感到吃惊,当财政局长解厚明听说是开发区的拨款之后,二话不说就当场签了“同意”两个字,临了还使劲握着郑立辉的手,很关切地问道:“什么时候请卢主任到我们财政局来坐坐,资金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提。”
解厚明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项,不要说郑立辉一个小小的财务科长了,就是差不多的局长都不放在他眼里。郑立辉顿时有点受宠若惊,心中却对卢向东更加敬畏了。
卢向东也没想到解厚明会这么爽快。他没有亲自去财政局,也是担心一旦在财政局吃了闭门羹,会在下属跟前丢了面子。丢 了面子事小,万一摧毁了他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那问题就大了。年轻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因为年轻,他想树立威信就必须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这样获得的威信一旦失去,再想树立那就困难了。
不过,卢向东很快就把自己的心绪收了回来,非常认真地交代道:“五十万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也来之不易,必须精打细算,一个子儿要扳成两半用!”
…
上午处理了一些杂事。下午,卢向东去了一趟看守所,见到了冯家驹。这个让开发区闹出那么大动静的小老板,现在已经没有昔日的意气风发,理了个光头,穿着件黄马甲,一脸的憔悴。
其实他在看守所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因为他的叔叔冯钧是公安局副局长,看守所的人对他挺照顾,除了没有自由,基本上没吃什么苦头,他的压力主要来自精神方面。然而,正是精神方面的压力最令人难熬,几天下来,冯家驹的头发都白了许多。
锋锐特钢厂虽小,却也压上了他全部家当,现在也不知道成了个什么样子。而且现在连账户都被警察给冻结了,人又关在这里出不去,时间拖得越久,厂子就越没有希望。
听了卢向东的自我介绍,冯家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卢主任,只要你想办法让我出去,我一定还钱!”
卢向东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催你还钱的,我是想问问你,对厂子还有什么打算没有?”
冯家驹犯起了难,沉默良久,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听说我叔叔的局长要保不住了?”
当时冯钧的降职处分决定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