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戴鹏飞的情绪似乎不高,只是小声说道:“下午我要陪洪书记进京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大概月底才能回来。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卢向东有些遗憾,但也只好把计划推迟,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戴哥,那我月底再过去吧。”
自从搭上洪文昊这条线之后,卢向东还没有真正请洪文昊帮忙办过一件事。和省交通厅之间的联系,其实也是通过戴鹏飞牵的线。自那以后,卢向东就一直和戴鹏飞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都会送点小礼品。虽然价值都不是很高,但心思总是到了。所以,卢向东现在和戴鹏飞的私交已经很不错了。这里面有洪文昊的原因,也有卢向东为人处世的原因,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洪文昊的原因在起作用。因为卢向东跟戴鹏飞的关系越发紧密,差不多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再找洪文昊,直接找戴鹏飞就可以了。事实上,卢向东也没有再为什么事找过戴鹏飞。毕竟关系如存款的本来含义就是用一次少一次,他不会随便浪费这些机会。
这一次,为了能够让开发区升格,更好地吸引外来投资,卢向东必须要动用“存款”了,并且他动用的不是戴鹏飞这里的“存款”,而是洪文昊那里的“存款”。作为洪文昊的秘书,又已经升任省委副秘书长,戴鹏飞在省里很吃得开。但他本身实际上还只是洪文昊的服务人员,自己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权力。开发区升格是件非常困难的事,需要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单凭戴鹏飞肯定解决不了,这事必须找洪文昊才有希望。既然洪文昊进京开会去了,卢向东就算找到戴鹏飞也没用,只能把计划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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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的另一边,戴鹏飞眉头紧锁。他已经得到消息,这一次进京开会之后,中组部的领导要找洪文昊谈话,很可能就此决定洪文昊的去向。现在有两个传言,一是洪文昊将会接任淮江省长,一是洪文昊将调往南方的江浙省任省委副书记。江浙省属于经济发达省份,所以,无论是哪一种传言,对洪文昊来说都属于升迁了。作为洪文昊的秘书,戴鹏飞的荣辱都系于洪文昊一身。洪文昊得到升迁,对他自然也是好事。
不过,戴鹏飞却知道洪文昊的一个习惯。自从参加工作以来,洪文昊调过了许多岗位,也走过了许多省份。但每一次工作调动,洪文昊都不会把身边的工作人员同时带往外地。也就是说,如果是第一种传言,那便没有什么问题,大不了把他的关系从省委转到省政府罢了。但如果是第二种传言,他就必须认真考虑自己今后的安排了。在决定自己命运和前途的关键时刻,他自然没有多少情绪去关心卢向东的事情。
由卢向东,戴鹏飞却想到了很多。他只是洪文昊的秘书,而卢向东是洪文昊的世侄,两者关系的亲疏一目可见。但他作为洪文昊秘书的这层关系摆在明处,而卢向东是洪文昊世侄的事情除了洪、卢两家人外,恐怕只有他才知道了。所以,洪文昊即使调离淮江省,对卢向东的影响也不会太大,至少明面上不会有任何影响。洪文昊始终不让卢向东透露他和自己的关系,或许早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戴鹏飞则不同,他除了洪文昊之外,跟其他省领导都没有什么交集。他现在已经是副厅级干部了,要想再往前走,没有省领导的支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洪文昊真的调往江浙省,而他继续留在淮江,前程基本可以划上句号了。所以,戴鹏飞才会格外焦急,才会患得患失。
这世上没有谁会一帆风顺,人总是在一次次的挫折中成长起来的,关键就看他能不能总结经验、能不能吸取教训。戴鹏飞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作为副厅级干部,他其实还年轻。现在就看他能不能吸取教训,努力消除洪文昊对他带来的影响。当然,因为他洪文昊秘书的身份摆在那里,这种影响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或许这就是给领导当秘书的弊端。世上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给领导当秘书固然是升迁的捷径,但也会被人打上深深的烙印。这便是有得必有失,几千年前的塞翁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
卢向东当然不知道戴鹏飞的想法,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戴鹏飞情绪的低落。既然暂时见不到洪文昊,他也只有把心思重新放回到开发区的工作中来。虽然开发区的工作已经逐渐走上正规,但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还很多。最令他头疼的是,偌大的开发区竟然没有一份像样的规划,就连一份完整的万分之一地图都拿不出来。
做规划需要花钱,请专家论证也需要花钱,而管委会现在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比如办公楼的改造,比如对已经征收的土地实施“三通一平”工程,再比如职工住房条件的改善,哪一样都要用到钱,而且还不在少数。规划毕竟只是一个画在纸上的东西,如果做一份规划就花掉几十万,不仅管委会的干部职工想不通,只怕县里的领导也会有意见。
为了这件事,卢向东已经召开了两次主任办公会,但是都没能统一意见。当然,卢向东也可以利用他主持工作的权威来强行推动这件事,但那样做就破坏了民主集中制的原则,这种情况是卢向东不愿意看到的。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主持一个部门的工作,他并不希望因此被人扣上“一言堂”的评语。
几位管委会领导的思想难以统一,其实还是牵涉到观念问题。卢向东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带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