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与会的其他部委办局和乡镇的领导,刘伟多少还会加上个职务,唯独对于卢向东,他总是直呼其名,似乎有意无意在暗示着什么。卢向东对此也没有办法,只得站住脚步,转身问道:“刘书记,您找我?”
刘伟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问道:“卢向东,听说你搞经济很有一套?”
卢向东看到留在会议室里的还有化工局长吴经富和氮肥厂厂长贾克爽,顿时警觉起来人。但他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不紧不慢地说道:“开发区能有今天的发展,有政策上的机遇,也是管委会全体干部职工共同努力的结果。至于我个人,是学机械加工的,搞经济确实是外行。”
刘伟却罕见地朝卢向东露了个笑脸,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了点,说道:“年轻人嘛,适当的谦虚是必要的。但是,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你的情况我也大约知道一些。上大学的时候,你就是勤工俭学的能手。在青山乡尖沟村担任挂职支书一年,便让全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家庭脱了贫。主持管委会的工作几个月,开发区也发生了有目共睹的变化。这样的成绩摆在这里,要是还说不会搞经济,那么在座的各位,又有谁敢说自己会搞经济?”
这些都是事实,也是卢向东引以为豪的成绩。但是,这些成绩从刘伟嘴里说出来,多少让卢向东觉得有点别扭。欲要棒杀,先予捧杀,这也是官场常用的招数,卢向东已经隐隐觉出刘伟一定有什么阴谋。但他很沉得住气,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等着刘伟的下文。
果然,刘伟只是稍稍顿了顿,便说道:“如果让你来当氮肥厂厂长,你有几分把握让氮肥厂走出眼前的困境?”
这句话不仅让卢向东大吃一惊,就连吴经富和贾克爽两人眼中也满是惊诧之色。很显然,这些只是刘伟的临时起意,而非他和吴经富商量的结果。只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当着贾克爽的面,很容易引起误会。卢向东不由皱起了眉头,很认真地说道:“刘书记,我从来没有管理过一家企业,也没有搞过经营。让我当氮肥厂厂长,我没有一点把握。”
“好!”哪知道,刘伟反而在会议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称赞道,“我要的就是你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有了这个态度,我相信,你一定能搞好氮肥厂!”
卢向东没想到刘伟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慌忙解释道:“刘书记,我……”
刘伟却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知道,开发区的工作刚刚有所起色,暂时还离不开你。我的想法,你仍然是主持管委会工作的副主任,但也可以同时兼任氮肥厂厂长,这并不矛盾。这件事,我会提交常委会讨论。一旦在常委会上获得通过,就会形成组织决议,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县氮肥厂是国营企业,全厂有干部职工三千多人,党委建制。一旦卢向东当上氮肥厂厂长,那就是正科级干部了。要是按照正常的干部任免流程,他至少需要在副科级职位上任职满两年,才有希望得到晋升。通过氮肥厂厂长的职位得到级别上的提拔,也就成了唯一可行的捷径。而卢向东在担任氮肥厂厂长的同时,仍然保留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职务,也就保住了行政编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刘伟似乎都替卢向东设想周全了。而且,刘伟连“服从组织决定”的话都说出来了,叫卢向东根本无从拒绝,只得说道:“刘书记,组织纪律我还是懂得。组织上做出的决定,我会坚决服从。”
要是早两年,卢向东肯定会对刘伟心存感激。但这些年他经历了那么多事,哪里相信刘伟会有这么好心。卢向东嘴上答应下来,心里却在盘算着是不是该找几位常委事先透露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贾克爽却紧张起来,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刘书记,我……”
刘伟毫不客气地摆了摆手,道:“氮肥厂的职工把公路都给堵上了,你身为厂长,要负主要责任!即使卢向东的任命在常委会上通不过,你也没有资格再当这个厂长了!现在,你先停职反省,厂里的事情,就请吴局长先抓起来!”
贾克爽还想再说什么,吴经富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表态道:“请刘书记放心,我一定想方设法,维护氮肥厂的稳定。”
尽管刘伟前段时间在几项人事任免问题上吃了亏,但他的强势同样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吴经富不可能跟刘伟对着干。他可不一定有卢向东那样的好运气,万一刘伟发起飙来,可没有哪个省长会突然叫他去开会。至于贾克爽,名义上是他管理下的企业负责人,实际上和他级别相同,平时关系也很好,他同样不希望看到贾克爽被刘伟拿下。只是人在矮檐下,又怎能不低头?有些事情没必要当面和刘伟顶撞,可以回去后再慢慢活动。
贾克爽当了五六年的厂长,自然明白吴经富的意思。他刚才只是一时冲动,幸好吴经富提醒得快。他马上镇定下来,很诚恳地说道:“刘书记,厂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确实有责任。请刘书记放心,我一定认真反省!”
刘伟脸上的神情这才缓了缓,挥手道:“让你反省,不是让你和厂子彻底脱钩。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怎样让厂子尽快走出困境!行了,接下来还有个会,就先到这里吧!”
看着卢向东他们先后离开会议室,刘伟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卢向东猜得没错,刘伟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