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明满脸不屑地说道:“卢厂长,厂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谈什么优势?你不会是想让厂里跟开发区签什么不平等条约吧。”
卢向东也不生气,笑道:“袁厂长,你这个生产厂长不太称职啊。氮肥厂没有优势吗?在我看来,别的不说,至少有一点优势,开发区就不具备。作为一家成立三十年的老企业,氮肥厂从技术到管理,都积淀了大量人才。这些人困在厂里,对氮肥厂来说,是个巨大的包袱。但是如果把他们放出去,他们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至于两家各出资多少、各占多少股份,到时候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一切都按照市场规律办事。”
“讲得好!”权乐天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兴奋地说道,“我们氮肥厂最不缺的就是人!卢厂长,我对你越来越有信心,很期待你的第三步后续措施!”
卢向东笑了笑,说道:“权主席,到时候还要请你帮忙做做那些待岗职工的思想工作。”又道:“前两步措施只能算作副业,咱们氮肥厂的主业可不能丢。按照氮肥厂目前的生产能力,顶多只需要一千名职工。所以,我的第三步后续措施就是扩产,上新产品!我初来乍到,跟我相比,在座的都是行家。咱们氮肥厂的碳铵质量过硬,但产品太过单一,我这么说,想必大家都没有意见吧?所以,我打算上两条新生产线,一条生产复合肥,一条生产有机肥。将来厂里效益好了,还可以再上一条尿素生产线。”
“好!”权乐天再次拍案而起,大声说道,“卢厂长,如果你真能把这三步措施落实到位,待岗职工的思想工作,我去做!”
…
对于卢向东来说,这次厂务办公会开得很成功,他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预期目的。
不管有多么严格的保密规定,会议上讨论的内容,往往在会后就会尽人皆知。即使是颇为严肃的县委常委会都是如此,又何况是一次小小的厂务办公会呢?对全职工进行分流的决定,他原本就想通过厂务办公会传出去,好试探一下职工的反应。当然了,有贾克爽这班人在,他已经预料到了传到职工耳朵里的决定会有一些添油加醋的改编。然而,有了权乐天的主动支持,这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至于那三步后续措施,卢向东原本并不想这么早说出来,那是他的底牌。把底牌过早在亮给对手,在牌桌上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但现在并不是打牌,而是为了让氮肥厂更快地走出困境。要想让氮肥厂走出困境,就必须有一个相对安宁的环境。为了取得一个相对安宁的环境,就必须说服权乐天,所以卢向东才临时改变了主意。而且卢向东对自己的三步后续措施非常有信心,他相信这个消息传出去,一些原本紧跟着贾克爽的人或许会产生动摇,直至转变自己的立场。
但不管怎么说,亮出底牌终究会带来一些麻烦。会议结束以后,贾克爽立刻把袁玉明、孙勇等人叫进了自己办公室,拆开包中华烟散了一圈,沉着脸问道:“今天的会议,大家有什么想法?”
孙勇最为焦急,抢着说道:“贾厂长,你可要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他们来查煤炭的事。”
即使贾克爽已经被免去了厂长职务,但孙勇依然以厂长相称,以表明自己是他最忠实的部下。也正因为他对贾克爽忠心耿耿,在煤炭采购问题上的许多事情都是他亲自安排人做的,一定查出来,他就危险了,搞不好就要去蹲大狱。
贾克爽却摆了摆手,笑道:“这一点你放心,只要厂里的账目真的做平了,振华公司那边他查不出任何问题的,先不谈这个。”顿了顿,他又说道:“大家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卢向东趁早滚蛋,绝不能由着他在厂里继续折腾下去了!”
有个秘密在座的只有贾克爽知道,振华公司是他和吴经富合伙设立的一家皮包公司,只在晋西省煤都的某个小旅馆包了个房间。如果没有知情人指点,县公安局经侦大队就算再厉害,想找那个小旅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何况他和吴经富已经商量过了,马上办理注销手续。等县公安局的人找到那家旅馆,振华公司也早已经不存在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按照合同,氮肥厂还欠着振华公司四十多万的煤炭款,这笔钱注定是收不回来了。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因此,贾克爽和吴经富都对卢向东恨之入骨。事实上,通过振华公司和氮肥厂的煤炭交易,他们这些年至少赚了两千多万。这笔钱的绝大部分都进了贾克爽和吴经富的腰包,而在他办公室的这些人也都有分成。一旦东窗事发,谁也跑不了,所以贾克爽根本不担心会有人去告密,但他还是留了一手,没有说出振华公司即将注销的消息。
不过,贾克爽和吴经富还有另一个“以小博大”的计划。在一些经济发达地区,经营不善的国营和集体企业已经出现了卖给私人的情况。以氮肥厂目前的经营状况,如果向私人出售,肯定卖不了几个钱。氮肥厂效益确实不景气,但作为一家化肥生产企业,在朝阳这样一个农业大县,产品根本不愁销路。而私人购买以后,绝对不可能再保留这么多职工。到时候大量包袱甩给县委、县政府,私人所有的氮肥厂又会再创辉煌。
可是,卢向东虽然初来乍到,却一眼就看出氮肥厂最大的症结所在,并且抛出了职工分流的解决办法。不得不说,一旦卢向东的方案得以实施,氮肥厂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