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主任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卢向东等人，问道：“都是下面来的同志吧？”
卢向东反应迅速，不等王处长开口已经抢步上前，自我介绍道：“姜主任，您好，我们是朝阳开发区的，我叫卢向东，今天来是想咨询一下筹建热电厂的相关手续。”
“朝阳开发区？”姜主任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点了点头，说道，“你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看着卢向东跟在姜主任身后消失在楼梯口，王处长脸色一僵，只觉得手脚冰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挤出一丝笑容，对谷玉成等人说道：“坐，坐下等一会吧。”又朝着门外喊道：“小张，倒几杯水来。”
王处长的态度前倨而后恭，让谷玉成等受宠若惊。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王处长此时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要苦。
原省计委主任晁文明出事以后，经省委研究决定，任命省委党校副校长姜一舟接替了晁文明的职务。姜一舟是经济方面的专家，对经济发展有自己一套独特的想法，在全省扶持热电行业就是他上任后的重大举措，并且是经过省委、省政府同意的。
另一方面，计委掌握着重大项目的审批和立项，工作人员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尤其在面对市县来的同志时，这种优越感表现得更加明显。而姜一舟担任党校副校长期间，专门研究过机关作风的课题。他担任计委主任以后，多次在大会小会上强调过，对待市县来的同志一定要热情、周到，不许端架子，耍威风。
卢向东一行人来咨询热电厂相关事宜，却在王处长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王处长现在最怕他在姜一舟面前告自己一状，心里早就后悔得想撞墙了。
…
和大多数新上任的领导不同，姜一舟依然使用着晁文明的旧办公室，没有丝毫忌讳，甚至连办公桌都没有换过。这些情况卢向东当然不知道，他的目光已经被办公桌后面的两大排书柜给吸引住了。
很多领导都会在办公室里放上一些图书，而且多是大部头的图书。但是绝大多数领导只是做做样子，一些精装本的图书甚至连封皮都没有拆开过。以卢向东远超常人的视力，却清楚地看出，这两排书柜里的许多图书都很陈旧，显然已经被人翻过了无数遍。卢向东立即得出一个结论，姜主任是位学者型的官员，而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类型。
就在他注意着书柜的时候，“学者型”的姜一舟已经帮他倒了一杯水，笑道：“小卢，来，坐吧，我们随便聊聊。”
姜一舟语速不快，但很有亲和力，令人如沐春风。
卢向东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慌忙接过白瓷茶杯，说道：“姜主任，怎么能让您给我倒水呢，真是不好意思。”
姜一舟笑着摆了摆手：“你是客人，我给你倒水很正常嘛。再说了，省计委的职责本来就是为下面的同志做好服务嘛。”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已经进入正题，说道：“朝阳开发区我以前去过，条件不是太好。不过我也听说，今年以来，朝阳开发区发展得很快。但我还是想听听，开发区为什么要建热电厂？已经做了哪些前期准备工作？配套资金的情况如何？”
面对姜一舟一连串的问题，卢向东并没有慌张，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开发区建热电厂，一是解决用电难的问题，二是为了解决环保问题。”
姜一舟饶有兴致地打断了卢向东的话，问道：“解决用电难可以理解，解决环保问题，我倒想听听你的解释。”
卢向东笑道：“姜主任，我到开发区之前在环保局工作过一段时间，平时也对环保问题比较关注。热电厂通常都是耗煤大户，会排放大量的烟尘和二氧化硫，因而往往也是空气污染大户，但事情都应该一分为二地来看。开发区有不少企业都要使用蒸汽，如果没有热电厂集中供热的话，就会新上不少锅炉，同样会带来严重的空气污染。而且因为这些锅炉比较分散，治理起来也比较困难，倒不如集中建一家热电厂。”
姜一舟点了点头，说道：“你的理解很到位，那你们又做了哪些前期工作？”
其实热电厂才刚刚形成一个意向，什么具体的准备工作都没有开展，但卢向东不想在姜一舟面前露怯，便按照自己的设想说道：“热电厂由开发区和氮肥厂共同出资兴建，氮肥厂提供两百亩国有土地使用权和技术支持，开发区另外出资一千万，资金的缺口部分将申请银行贷款。”
姜一舟诧异道：“这么说，你们没打算从省里争取资金？”
因为省计委对热电项目有专项扶持的情况还是卢向东到了省城以后才听杨眉说起的，所以在原先的意向书中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在姜一舟面前，卢向东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地说道：“争取资金有难度，因此我们没有把宝压在这上面，还是要依靠自力更生。当然，如果省里能支持一部分资金，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今天来，主要还是想获得省里的政策和技术支持。”
“你这人太老实！”姜一舟忽然伸手朝着卢向东点了点，笑道，“省里既然有专项资金，还是应该争取一下的嘛。”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卢向东太老实，就连卢向东自己都感到阵阵汗颜，慌忙说道：“谢谢姜主任关心……”
姜一舟却摇了摇手，说道：“你先别忙着谢我，省里的资金也不是这么好拿的，到时候会有严格的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