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这声“妈”叫得很自然亲切,苏惠兰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脚步也变得平稳起来。卢向东说的对,他娶的是杨眉,又不是杨眉的父亲。杨眉这孩子虽然出身干部家庭,却没有一点干部子弟的娇气,又漂亮又懂礼貌,媳妇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当然,苏惠兰想归想,但心里那股紧张却不可能真的就因此消除。其实不只是苏惠兰,就连在家里表现得十分镇定的卢文进,此刻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快步迎了过来,主动伸出手来,说道:“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杨省长的秘书小叶。杨省长正在慰问老干部,需要晚一点才能过来,请你们先进来稍等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小叶就行了。”
作为省政府办公厅的综合处处长,叶和平的身份比较特殊,最近又刚刚明确了副厅级,卢向东哪敢托大,赶紧上前说道:“叶主任,您太客气了,您忙您的。有什么事情,我们自己找服务员就行。”
叶和平呵呵一笑,说道:“那行,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他本来也是农家子弟,因为机缘巧合成了杨建军的秘书,随着杨建军的高升,他也一步步走到现在,而且主政一方也是指日可待。从骨子里,他已经渐渐有了一股傲气,自然不可能真在这里给两个乡村教师充当服务员。此时借着卢向东的话,他正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过对于卢向东,叶和平倒是颇为佩服。
同样出身于农家,卢向东却一直在基层摸爬滚打,甚至还蒙受过几次不白之冤,能够走到今天委实不容易。而且卢向东靠的都是自己努力,从来没有打过杨建军的旗号。放着这么重要的政治资源不用,恐怕在官场上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不管卢向东是出于内心的骄傲还是担心不好的影响,单只这一点,就值得叶和平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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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卢向东他们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好在省政府小招待所并不对外营业,环境非常幽静,服务也很周到,有上好的龙井和一些小点心,倒不会让他们饿着。
直到晚上八点零五分,杨建军才出现在包厢里,随即握了卢文进的手,招呼道:“亲家,让你们久等了。”
卢文进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紧张,但是,当只有从电视上看到过的大领导出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握手的时候,他还是满脸紧张,小声说道:“真不好意思,还让杨省长百忙之中抽时间过来。”
杨建军呵呵笑道:“自家闺女的事情,再忙也得来啊。”说着话,他的手指朝卢向东点了点:“都怪你家那小子拐走了我的小棉袄。”
省长大人风趣的话语,很快让现场气氛为之一松。大家都笑了起来。
卢向东赶紧借着这个机会把上首的那张椅子往旁边拉了拉,说道:“爸,您坐。”
不过,当酒菜端上桌,卢文进夫妇还是再一次拘谨起来。毕竟杨建军是一省之长,而不是普通干部,他往那里一坐,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结果,说好了是双方家长见面,其实仍然是杨建军唱主角。很多时候,人人平等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即使杨建军不想摆什么架子,卢文进夫妇也不可能真正放得开。
其实省长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只不过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现在,房间里的都是他的家人,杨建军也想难得放下一回心思,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却依然不能如愿。
酒宴开始以后,往往是杨建军问,卢文进答。渐渐的,杨建军又进入了工作状态,详细地了解起农村的教育问题。谈起自己干了几十年的老本行,卢文进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只是两个人说得热闹,却更像是一次调研,而不是一次家庭聚会。至于苏惠兰,则根本插不上话,或者她太紧张,根本不敢插话。
卢向东朝杨眉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古人讲究门当户对,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想要让他由于这个原因而放弃杨眉,那却绝无可能,他就是要冲破世俗的枷锁。
…
双方家长见面晚宴后的第二天,卢文进夫妇就谢绝了杨建军留他们再在省城多玩几天的邀请,自己坐班车回了朝阳。
把父母送上长途班车,卢向东捅了捅杨眉,小声问道:“你爸说了什么没有?”
在华夏,很多时候结婚其实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还会牵扯到双方的父母,甚至三姑六婆乃至整个家族。因为家庭矛盾,原本感情很好的小两口最终被迫分手的事情也不鲜见。所以,卢向东就很关心杨建军对他父母的态度。
杨眉轻轻一笑,说道:“我爸说了,你爸是个老实人,这么多年战斗在条件艰苦的农村教育第一线,不容易。”
卢向东皱眉道:“这就完了?”
“那你还想我爸说什么?”杨眉撇了撇嘴,笑道,“我爸是抓大事的人,他既然已经认可了你做他女婿,又哪会在意什么门户?不过,经你爸这么一说,我估计省里很快要出关于农村教育的文件了。”
卢向东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笑道:“管他省里出什么文件,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筑我们有爱巢吧。”
杨眉娇嗔道:“去你的,又动什么坏心思。”
卢向东哈哈笑道:“哪能是坏心思,分明是为了百年大计。”
…
不管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