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凝神想了片刻,叹了口气道:“邓贵人真是个心善之人,到了这种时候还会替别人想。可见你也是一个痴心人儿,一心痴慕皇帝。只是不知道皇后肯不肯成全了你的痴心!”
苏唤儿沉吟着道:“可怜了你一片痴心。不过想想也是。许多时候羁绊越深越不能自拔,若真一颗心都在皇上身上了,便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绥儿伸手抚了一下头上的翠玉步摇,淡淡地笑道:“这种时候说我做什么。皇后自小与我相熟。见面三分情,我倒是顾着与她的情面的。只是她有时候做事太过分,所以在皇上面前提了几句,没想到皇上这次真的动了气。虽说只是小惩,但是这宫里也能安心些日子了。”
杨真道:“是见面三分情。怕是还得要防着点吧,你的情,她却未必能领。”
“防?”绥儿淡淡微笑,“能防的都防了,再要防的便是防不了的了。皇上不喜欢有人在宫中独大,绥儿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罢了。再说她做的这些事不是白做的,心结已经种下,以后要拔除也难了。所以我们都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她恶事做尽,自然会有果报。”
路边都是新贡的桐花树。分两边植在青花莲纹的巨缸内。桐花绵绵密密开了满树,绛紫微白,团团如扇。风过处,便有雅香扑鼻。绥儿闻了闻,觉得神清气爽。转眸处,见杨真穿得娇俏,便道:“上次皇上去了你那里,可有什么感觉?早早怀上一个孩子倒是真的。”
杨真面上一红道:“就一次,哪那么容易就怀上了。”
绥儿长得清冷如霜,肤白胜雪。一笑之下更如冰雪之上绽放的绰艳花朵,艳光迷离。她施施然站起身,风拂她裙袂,飘舞翩跹:“我叫皇上多去你那里。你可要争气!”
这一说杨真面上更红,啐道:“这种事光天白日的说,也不闲害臊。”
苏唤儿道:“她一关起来,我们倒是可以放松下来了。今儿感到天都特别蓝呢!”
绥儿笑道:“你总是想得太多,如我一般,倒也落得自在了。这许多年。你也不谓不尽心,许多事我未曾想到的,你先赶着做了,心思总是不错的。”
苏唤儿沉吟道:“只是有些事未做得到位,只怕,她放出来时,报复会更加强烈些。我们还是要妨着些呢!”
绥儿一点她的额头道:“你的心思多花些在刘保身上,比什么都强,她又没有放出来,现在想什么,昨儿蜀中新贡了一批颜色锦缎,花样可新奇呢,说是新出的灯笼锦!才大长秋已经派人来回禀过,如今我分派宫中的事物,不如你们先去选一批最好的用。”
杨真微微低首,看着身上一色半新不旧的双色弹花湖蓝缎袍,正色道:“蜀锦价贵难得,更何况是新的灯笼锦。我一向不喜欢这些奢靡的东西,照唤儿说的,她出来了看到,反以为我投靠了你了。那时,我们之前的努力倒是白费了。”
苏唤儿笑道:“如今,你在宫里管理,便是应了我们的话,将来没准就是皇后呢!现在正好可以试着做做。将来也不会散乱不清了!”
绥儿微垂脖颈,踢着脚下的一块石头道:“这样的事,管和不管都是要落下病根的,还是不管的好。”
“为什么?”苏唤儿诧异的问道。
“不管至多落下一个没有能力,管了,将来皇后被解了禁,我恐怕又要受她的责难了。”三个人叹着气,看着天边薄薄的云彩,心里各自想着心事。
花玉兰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她朦胧间觉得一个人拉着自己手,那样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的,让她那样的安心。她仿佛看到了甘泉宫里的花海,那满地的菊花,一大片一大片,好美。凌天哥就站在花海的外面,看着在菊花丛中舞蹈的自己。眼神中满是深情,那样深的眸子,那样深的心。
那年她初长成,就如同一个对未来充满着希望的笼中小鸟,只看到了外面世界的美好,却难以逃脱牢笼。他就那样来到了她的身边,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她并不孤单,还有他的陪伴。他告诉她,二十五岁出宫后,他们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对。花玉兰好开心啊,她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盼着,盼着。那是一个美丽的誓约,她为了那个誓约而守候。
如果说开始是为了结局,那么相遇就是为了别离吗?她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那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可是她还有些舍不得,舍不得他。多想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偎在他的怀里,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叙说着自己的不愿和凄苦。
那一天的离别,对她来说却是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放弃了自己。虽然她伤心,但是她也隐隐的窃喜,他离开了她,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生活,而她只是他应当厌倦的存在,一个不应该有的感伤。
于是那离别,无论是短暂还是漫长,都是她想要的结果,虽被流年辜负,却不愿找重逢的理由。
似乎有人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好累啊,她静静的叹了口气,她要走了,凌天哥,你要好好的。她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离开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世。
凌天站在绥儿的房外,就这样看着天空中的一朵云,不知有多久,也不知自己还要去看多久。直到他听到了呼唤,一个女侍唤他进去,他才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