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芳咯咯笑了好几声,捧着妹妹的手:“来来来,我给你剔剔指甲,别把脏东西留下来了。”
姐弟三个,就在瑶芳房里说说笑笑。贺成章坐了一阵儿,问道:“也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不过文武不相交,总不会有什么见面的机会的,不用管他。晚饭的时候,二娘向太太认个错儿,说自己下手狠了。阿姐先别说话,听我说,有理没理的,你先认了,他们就不好再说啦。”
瑶芳一抿嘴儿:“好。”
到了晚饭的时候,瑶芳果然先认了错儿:“我头皮上一疼,吓了一跳,就一抬手……”
贺敬文奇道:“姜家的孩子,挺懂道理的呀。”真的,姜长焕在他眼前,要多乖有多乖。开始还调皮些,回来就老实坐着,他说话的时候,脑袋还一点一点的。贺敬文对姜长焕的评价也挺高,以其“孺子可教”。
丽芳嘴快,回道:“爹看挺好,哪里知道他手贱欺负妹妹来的?”添油加醋,说这小子手太贱,要揪她妹妹的小辫儿,却并没有说这小子死盯着她妹妹看。
贺敬文更不觉得是什么事儿了:“小孩子淘气,也是有的。你们男女有别,往后也见不着几面儿,不碍的。等他长大了,自己就觉得不好意思啦。他们家的家教是很好的,姜千户很喜欢读书,可惜了,宗室现今还没有科考的。他家长公子也是个斯文有礼的好少年,生得亦好!”
韩燕娘咳嗽一声:“都是小孩子的事儿,咱们大度,不计较他手贱,他也不能说咱们反击是无礼。”若是长兄有礼,则姜长焕许就是年纪小淘气了,那就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此事算是揭过,瑶芳深明天下父母固心疼自己的孩子,若讲理时,却也会拿旁人家孩子淘气治罪的。丽芳与贺成章姐弟心里还有点不满,再看瑶芳,已像没事人似的准备吃饭,恨得丽芳小声骂:“不记仇的小呆子。”
瑶芳听了,给她一个甜甜的笑,心道:记什么仇啊?有仇我已经报了,他今天一定比我还疼。
丽芳气得饭都多吃了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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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儿姜长焕也没比他们好过,他手上挨了一下,疼得心都抽了,暗骂:死丫头,下手真狠,真是欠教训!舔着爪子去寻他爹,跟着他爹他哥哥坐着听贺敬文高谈阔论,心里十分不耐烦,暗想,王府里的人说的真对,这就是个死棒槌!走了狗屎运,才有这样好官儿,才能养出好看的闺女来!
又听贺敬文说读书的好处来:“直可光宗耀宗!只恨我不曾更进一步,否则心里是美极了的。今年升任知府并不是我最得意事,最开心者,莫过于今年接手本府,闻说有好几个好苗子。那个赵琪,今年才十七,已是秀才。八月秋闱,若能得中,真是少年得意!”又数说了好几个“年少有为”的好青年,都是年纪轻轻有了功名的。
姜正清是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他的长子却是个身长玉立的翩翩公子,父子二人心里都好笑:我等宗室,于科举上极难有进益的,你当着我们的面儿说……要不是知道你是个棒槌,我真能翻脸啊。又觉得他这样也挺好,憨直可爱,总比汪知府那样心思深沉的好来往。
也都含笑听着,只当看了个笑话儿,放松放松心情。
这份好心情只维持到家里,一回到家,简氏就嘤嘤地哭了起来。姜正清最怕老婆哭,听了就发抖:“娘、娘子,这是怎么了?”
简氏不理他,接着哭,姜正清把儿子们哄走,一撩前摆,跪了下来:“娘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哭什么呀?”
“当然是你的错,嘤嘤,你养的好儿子,学会撩小娘子,嘤嘤。”
姜正清咧嘴一笑,戏言逗她:“那好呀,省得你为儿媳妇儿操心了,只是贺知府做岳父,实在是磨人。”
“呸!”简氏啐了他一口,“他去揪人的头发,叫人抓了一把,手都抓破了。”
姜正清敛了笑,站起身来,扬身道:“二郎呢?大郎,把他捆了来!”
姜长炀满头大汗,他从三年前就承接这桩捆猪仔的业务,弟弟越长越大,这活计越来越难做。苦哈哈去寻他弟弟,那小子还在舔爪子。姜长炀伸手捏着他的腕子,一看便怒:“你这是被谁打了?”
“我才没被打!”这话儿姜长焕可不爱听,继续伸头舔了两下,含糊地道,“我的事儿,不用你们管。别闹了,我要读书。”
=囗=!姜长炀惊悚了,他这弟弟,虽然聪明,小时候学个字儿、背个诗也很快,自打去年偶然听说他读书也没大用,总不能考科举之后,就放弃了。见天儿的想着骑马打人。现在居忘了捉弟弟去给爹揍,伸头看了看天,太阳是从西边儿落下的呀。
姜长焕别扭地转着手腕儿:“你别仗着年纪大有力气欺负我,我长你这么大,一准儿比你有力气。”
姜长炀被弟弟气笑了:“那我也不会犯个错,用得着你捆了我去见爹。快着些儿,见了爹娘,好给你上个药。大好男儿,身上有疤不算什么,可手上被人挠了,看上去不雅相,仔细娶不着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