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到了湘州府之后,第一件事是拜见母亲,第二件事就是强谏父亲,将湘州府内的人员梳理一回,强化了保甲连坐,将可疑的、有可能混进湘州府做奸细开城门的,统统管制了起来。
第三件才是拜见贺敬文。简氏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急得要发疯,见了长子,就不肯松手,陪他一同来了,姜正清只得同来。韩燕娘与丈夫形影不离,也听他说一路北上不成,才转回来。姜正清与贺敬文也没指望他能那么巧就遇着了走水路的人,简氏与韩燕娘却关心那不在眼前的孩子,一齐抓着他的袖子问:“你回来的时候,可在江上看到行船?”
姜长炀对父亲和贺敬文是极尊敬的,能在船上见着瑶芳和他兄弟,再想到井底脑袋被石头砸得满脸血的彭家姐妹,他对这两人说话的时候都屏着呼吸。见两位母亲发问,他不动声色地道:“不曾。”对两人失望之色,只作不见。
汇报完了自己的事儿,向贺敬文与姜正清请命,也要分忧,请领几百人。因他一来便出手梳理了奸细等事,贺敬文与姜正清都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也都应允。
姜正炀做的第四件,正是点了两百人,往楚王府里去。
楚王府被围数日,饮食渐渐不够了。存粮或许还有,府内也有水井,肉禽蛋奶、鲜蔬水果是不要想了。外面不肯放里面的人出去,里面楚王却还算平静,他知道,地方上的这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他毕竟是皇帝的堂弟不是?未奉旨,谁敢伤他呢?他是有护身符的。
只是遗憾,这一击未成。希望之前的安排能够起到作用,到时候外面的人攻下湘州,他依旧是那个安坐城头笑看司马退兵的孔明,何其淡定从容哉!谁敢再说他呆?!
他以为别人会顾他的身份,他却忘了,这湘州城里,还有能戳破他这金钟罩的人。姜长炀平日看起来不哼不哈,为了老婆发起疯来,亲爹娘都想不到他会做什么。
他也没干别的,就是命人在王府大门上堆了一堆柴火,浇了火油,直接烧塌了王府大门。然后带人一寸一寸地将王府翻了个底朝天,将正在听琴的楚王逮了个正着。姜长炀也懒得跟他废话,亲自上前将他捆了。楚王万没想到这个族侄敢这样,怒道:“你敢!”
姜长炀扯了块破手绢把他嘴巴一塞,冷静地吩咐道:“人都在这里了么?”
张百户轻声道:“长公子,王妃自缢了。”不知道为什么,死了老婆的长公子比阎王还吓人。
“呵呵,先死的都是女人呢,”姜长炀的话里能掉冰碴子,半蹲下来,看着地上被捆成虫子一样的楚王,“你是不是觉得,你姓姜就了不起?犯了多大的罪都没人会要你的命?”站起身来,命揪出两个老太监来。他自己却提了楚王,寻间屋子进去,命人守在门外。
等姜正清得到消息,楚王府已经被他儿子拿下了,楚王没死,却不能出房门。姜正清听儿子说一句:“蚕室不好开。”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死了个未婚妻而已啊,你就把楚王给阉了!姜正清眼前一黑,这要怎么跟朝廷交代啊?
姜长炀还有心情笑着安慰他:“他年纪不大,只要护持得好,多半死不了。楚王是藩王,哪怕反了,就这么死在咱们的地盘上也是不好。不管皇上是要他生还是要他死,他现在还不能死。唉,真是的。不过爹放心,他现在出不了什么夭蛾子了。”
姜正清有点怕这个长子了,还想说什么,姜长炀道:“了了一桩心事啦,我去看岳父去。”
姜正清心想,儿子心系彭家女儿,兴许跟彭知县在一起,能变得正常一点?点点头:“殿下这里,我来看着吧。”
姜长炀摆摆手:“您随意。别担心,他姓姜,难道我们不姓姜?”命人将王府太监、宫女皆收监。留个光杆儿的楚王关屋里,交给姜正清看着了。姜正清唯恐楚王被他折磨死了,后来才发现,姜长炀与彭知县呆得久了,倒像是忘了楚王似的,不由心下大定。可楚王被去势,心如死灰,要寻死。他又急急忙忙,命人昼夜不休,看着不叫楚王死。为儿子收拾烂摊子,简直操碎了心。
姜长炀还算有良心,见父亲急惶不安,亲自去见了楚王,附耳说了一句话:“你要死了,我把你祼-尸挂旗杆子上,放心,你头上的九旒冕我给你留着。”
楚王连死都不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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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正清万没想到,养了近二十年的儿子,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家伙。就像万没想到楚王会造反一样。偏偏这样的事算“家丑”,不能跟新战友贺敬文讲,也不能跟老婆说,怕把简氏吓着了。只能寄希望于亲家。为此,他抽空找到了彭知县,千万拜托他开导开导儿子。
彭知县的胃里像被塞了八百个苦瓜,自打姜长炀回来了,他就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对女婿,他还有点理直气壮,好歹没让闺女被糟蹋了不是?等叛乱平定了,妻女都能得表彰啊。可姜长炀背后那个高壮的背影,就成了他的噩梦了。偏偏女婿上门不忘带着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