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章取了钱,都交给瑶芳先看着。看看日子到了,才命人提了四色礼物,往见罗郎中。彼时自罗老太太往下,人人都先买了一件新式样的成及穿上了,一水儿新模新色。罗郎中太太见了,脸颊上又是一跳,好险没拿贺敬文还在险地的事情刺一刺小姑子。
老太太儿子不在跟前,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也没心情跟嫂子置气。彼此都知道有些芥蒂,场面略有些不咸不淡。丽芳抱着平章,将瑶芳带在身边,她也记仇,盯着妹妹不令她与罗家人太凑近。也不让瑶芳多说话,出门前就教她:“父母不在跟前,我们自是担心的,不必欢快笑谈。”
罗家二娘才寒暄几句,丽芳便说:“父母犹在楚地,我们做子女的,也没什么好欢喜的。”
硬将气氛搅得冷了。说不多久,平章小孩子就有些饿了,罗老太太趁机便说带孩子回家吃饭。罗郎中苦留饭,罗老太太道:“我如今哪有心情吃饭?哥哥嫂子对着我这张苦脸,也不下饭。我对他们说,从今闭门谢客,等孩子们的父母回来了再说,不然不成话。因是哥哥家,这便过来一回。”到底是亲哥哥,她又额外说了一句听说现在皇帝和内阁都着急上火,让哥哥没事别出头。
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又回来了。惹得嫂子背后说:“她前几天还往容家吃酒来!就给亲哥哥脸子看。”被罗郎中骂道:“你闭嘴!什么时候你能养出个四品知府来,你也能给我脸子看!别说你没想着借着妹妹家攀上阁老的。你这是求人的样子?事情都坏在你那张脸上了!”
将老婆气得没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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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芳回到赵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寻了贺成章:“哥哥,你读书的事情?”
贺成章道:“容阁老说,叫我与他家七郎一处读书,他师从大儒,极有见地。昨日见了一面,好些先前不明白的地方,一经他提点,豁然开朗。”
瑶芳笑道:“那也得是哥哥问的见地,不然先生才懒得理你呢。什么样的学生,才能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来。”大儒都有脾气,昨日那一面,应该是考验,过了就是学生,过不了,怕不要扫地出门?
贺成章笑而不语。
“哥,拜见先生的礼物,准备了没?”
贺成章拿扇子敲敲妹妹的头:“你哥是什么事只会动嘴吩咐妹子去做的人?”
瑶芳丢给他一个白眼:“对了,娘的舅舅,原本也是京城人士,后来调走了。如今要用兵,不知道会不会再被抽调?纵不抽调,咱们过来了,也该给他报个信儿才是。娘的娘家人,就剩他了吧?”
贺成章正色道:“这话说的是,这个我去做,少不得又要救容家了。总麻烦人家,很不好。你记着了,人情难欠更难还。欠得多了,就要做人家附庸了。”
瑶芳道:“我明白的。哥你什么时候去读书?”
“阁老给我几天假,叫我将家里事情处置妥当了就去。”
兄妹俩又说一会话,贺成章道:“爹娘虽不在跟前,二郎却不能耽误了。他就要两周岁了,得教着识些字,背点简单的诗了。我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了,阿婆又上了年纪,我也不放心,还是你看辛苦点吧。”
瑶芳笑道:“二郎难道不是我弟弟?谈什么辛苦?”教小孩子她还是有经验的,当年跟娘娘一块儿养儿子,将两个孩子带得就很好。
说话间,宋婆子一脸喜色地过来说:“哥儿、姐儿,宫、宫里来了啦!陪着姜二郎过来的。还带着东西哩!这才几天,三回赏了。”
贺成章道:“宫里赐东西下来,咱们也得预备着红封儿给使者的。”要是赏的东西不够贵重,压根儿就不划算。
宋婆子笑道:“难得的体面呢。”
贺成章对瑶芳道:“怕是我托容阁老捎的话捎到了,宫里放他出来了呢。你且不要出去,我去看他想要做什么。”
瑶芳心头一动,姜长焕来了?他是养在娘娘宫里的,想是娘娘放他过来的,至少,娘娘是知道的。以娘娘的仔细,知道两家过往,大概也会有赐物下来,不知道赐的是什么呢?
姜长焕在厅里踱步,有些不太自在。经叶皇后指点,他更能明白贺成章的不快了。这一回,怕是见不到瑶芳了。他身边立着曹忠,轻声提醒道:“二郎,镇静些。”
姜长焕右手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知道了,你也坐。”
曹忠并不敢坐:“这……二郎面前,哪有我坐的份儿呢?”
姜长焕笑道:“你已经是总旗了,不日还要随军开拔,将来前程不可限量,怎么就坐不得了?放心,贺大郎人品极好,这你也是知道的。”
曹忠一意站着,这还不是路上,到了京里,还是在进士家里见个秀才,他有点怵。
姜长焕心底颇为满意。他这番出来,确是因容阁老将话捎到,容阁老对皇帝的脾气摸得极准,竟让皇帝给捎话:“让捎话来呢,问过得习惯不习惯?南北方有些事情不大一样,宫里是什么都有,必是合适北方生活的,纵不惯学着也就惯了。多少人求不来的,好生读书。臣哪得入后宫?想来想去,还是得劳动陛下。”
皇帝听了也觉得有趣,头回做了个传话人,还觉得挺新鲜:“他们两个,倒是情深意重。”竟让容阁老等了一会儿,亲自去叶皇后那里对姜长焕说了,又让姜长焕带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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