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们都在!”
“你跑来干什么?”许承彦问。
高子谕看了他一眼,就掉头来看我,估计我那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面颊已向他说出了一切吧。但是,看到他进来,我忽然好像看到了希望。我注视着他,没有开口,没有移动,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昨晚,我在街上走了一夜。”他望着大家,说,“我想,你们也谈了一夜。我一面走,一面在想着我们的问题,我和真真的问题,也是我和你们家的问题。我一直走,也一直想,然后,我觉得,我必须马上来到这里,把我的想法、看法、和我的立场告诉你们。我不能让真真一个人来面对,所以,我又来了!”
“我并不需要你的想法和看法,也不需要你来这里解释什么……”许承彦说。
“你需要的!”高子谕深深的看了许承彦一眼,“因为你们爱真真,你们不想失去她。如果我放弃了,你们也就……永远失去她了!”
他又转头凝视我,两人的目光立即交织在一起,似乎在电光石火间,迸射着火花。我们彼此痴痴凝望,不交一语,那默契,那热情、那渴望……都在彼此眼底,尽诉无遗。这眼光,好像使许承彦陆月华周闻笛都看呆了?
他终于把眼光从我身上移开,再望向大家。
“我之所以……迟迟没有正面面对你们来争取和我真真的幸福,因为自卑。”他继续说,“你们是个好家庭,一个快乐的家庭,是我的出现,破坏了这家庭的美好,所以,我在逃避。我当时想把真真还给你们……我想,我会再做一次逃兵,去印度、去非洲、去爱斯基摩,去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我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
“可是,我回来了,为了告诉你们,我不想逃避!为了告诉真真,我这一生,做错过许多事,失去过很多东西,也放弃过很多东西,但是……这次,我不能失去,不能放弃!我想和真真结婚。”
我听着,满眼泪水,满脸光彩。
许承彦似乎被说动了,但他还是紧盯着高子谕,冷声道,“你说得很简单,你认为只要你不放弃,你就能得到她?”
“是的。”他肯定的说,挺了挺背脊,眼光固执而狂热,“我想,你否决我,只有一个理由,轻视我的过去……”
“还有一个理由,”许承彦说,“我也不相信你的未来!”
高子谕点了点头,“还好,我并不需要娶你!我只要真真!许叔叔,”他凝视许承彦,“你很顽固,你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力,你心中有一个法庭,你判了我的罪。我不怪你,易地而言,我可能也一样,如果我有女儿,我也不会愿意她嫁给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男人,可是,许叔,你没有选择了,你必须接纳我!”
“为什么?”许承彦恼怒的问,色厉而内荏。看他脸色,他自己内心深处,有某种柔软的东西在蠢动。
“因为你爱真真。你舍不得让她痛苦一生,你舍不得让她憔悴下去,消瘦下去,你也舍不得她每天以泪洗面,度日如年。你更受不了,她将来会恨你、怨你。”
“你这么有把握?”许承彦说完后,转而扫了我一眼,看到我那痴痴凝视的目光,他气得脸上多了层阴云。
“是的,我有把握!”高子谕走了过来,伸手给我。我立刻就紧紧的握住了他,握得好紧好紧,似乎生怕一松手,他就会飞到爱斯基摩去了。
“许叔叔,还有陆阿姨,”他继续说,“我知道我不好,对我的过去,我根本不愿解释,统统都是我错!我在你们心中,配不上真真。但是,我们相爱了,我从没有渴望一样东西,像我渴望拥有她这么强烈。我用最坦白最简单的话告诉你们,我爱她,我要跟她结婚,你们答应,我衷心感激,你们不答应,我也要带走她!”
“什么?”陆月华轻呼,“你这……简直是蛮干嘛,”
“是的,我会蛮干。”他认真的说,丝毫不是威胁,他眼中迸射着光芒——那种不顾一切的光芒,“我刚刚在街上走,想过放弃真真,但和这思想同时涌上来的,是一种很绝望的感觉。尤其,我和她差点经历一场生离死别,差点彻底了失去了她……那三个月里,我的状态是怎样,你最清楚吧。或者,我没有很认真的衡量过我对真真的感情,但,在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里,我是切身体会了种种的痛苦绝望!所以,许叔叔,即使你是上帝,你是神,你也没有权利拆散我们!你也没有权利……把我们两个都毁得干干净净!”
我惊呆了。陆月华、周闻笛也惊呆了。
许承彦更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高子谕。子谕这篇话,这种坚定和热情,和这赤裸裸的坦白把他打倒了吧?他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看,看了好久好久,室内静悄悄的。
周闻笛靠在门边,满脸的困惑,注视着子谕。陆月华也凝视着他,眼底带着崇拜,惊奇而折服的看着他,眼里居然潮湿了,敌对、反感、与抗拒都在消减……而感动之情,竟不知不觉油然而生了。
我仍然紧握着高子谕,在这瞬间,我有死而无憾的感觉,听他如此坦白的在众人面前,公开他内心深处的思想……只有我,明白这对他是件多困难的事!他是骄傲的,有保护色的!我抬头仰望他,一脸的喜悦,一脸的幸福!死而无憾!我还怕被拆散吗?我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