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所指的……流浪者?
锐雯淡淡笑了一下:“这样说来,我和你的身世倒还有点相似。”
“是么?”亚索淡淡回了一句,他的声音很好听,有着低沉惑人的磁性,“你也感受过身边的人全部都不肯相信你的感觉吗?”
这样的经历吗……
锐雯摇了摇头,她看着亚索,男人的脸上看不出半点伤痕,无论岁月还是坎坷,似乎都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半点痕迹。
被身边的所有人背叛,该是什么样的感受?
锐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低下头去喝汤,亚索看着她的样子,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锐雯注意到厅里的桌子上摆着一把剑。
“你是剑客吗?”锐雯问道。
男人的手温柔抚过剑鞘,听到锐雯的问话动作微微凝固:“我曾经是个剑客。”
“现在呢?”锐雯又问。
“现在的我……是个流浪者。”亚索淡淡笑道。
锐雯再一次哽住,这个男人字里行间,都能让她感觉到一种被抛弃的悲哀,可是男人的态度又分明是淡定无谓的,这让锐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
如果他显得愤世嫉俗,至少她可以心中坦然的鄙夷这个男人的软弱,可他并没有,相反,那种淡然的态度,抚剑的神情,甚至包括侧脸的轮廓,都让她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柔情绪,这种情绪她从未有过。
“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剑客。”亚索的目光依然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剑,“只可惜你的剑已经断了,一定很心疼吧。”
“啊,我的剑……”这个时候,锐雯才想起自己的重剑,依稀记得昏迷之前重剑已经断裂,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没有摸到那柄断剑。
“在这里。”男人指了一下锐雯身边的柜子,断剑安静的躺在那,离开了锐雯的力量,它看上去就像一块陈铁,腐朽无光。
“受了不可修复的伤,看得出来是把非常好的剑。”亚索说着,走到锐雯的断剑前,“这柄剑……很沉重,还灌注着符文魔法的力量,能够驾驭这把剑的你,一定是个超凡的剑客。”
锐雯没有说话,坦白说,她不是很想提起这把剑的事情。
虽然她对于这把剑有着很深的感情,可是却也逐渐开始被剑锋舔舐的鲜血所反噬,当年杀死的那个老者带给她的梦魇,还有在祖安的丛林之外伽娜说的话,还有那个红衣女人。
杀戮要付出代价。
红衣女人咬着牙,她手中的刀锋横架在自己的脖颈。
你是罪人。
我是罪人。
所有的罪孽,都来源于此,来源于这把巨剑,剑气中飞溅的鲜血,剑锋下飞旋的人头,也许是因为伤势太重,所有这一切都没有出现在噩梦中,可是当她清醒过来,却无可避免的被这些记忆所缠绕。
“在伤心吗?”亚索的声音响起来,“也对,毕竟是这样好的一把剑,换做我,我也会不舍的。”
“没什么好伤心的。”锐雯沉声道,“我也不会为了一柄剑伤心。”
“你这样说,如果让你的剑听到,不知道它会怎么想。”亚索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举起锐雯的大剑,用很欣赏的眼光看着它,“很美,在你的手里,它想必更美,可你竟然一点也不在意它。”
“我没有。”锐雯咬牙,这个男人,明明那样平淡,可他的话为什么让她的火气逐渐变大了。
剑……他有什么资格说她的剑,这柄剑早已成为了她的生命,只是她的生命本身,都已经罪恶沉重到不得不被放逐。
“你不明白。”锐雯一字字道。
男人淡淡笑了一下,把断剑放回原处,走回到桌前,捧起了自己的剑,他明明说过自己不是个剑客,可是锐雯看得出,这柄剑保养的很好。
“我也是被迫放下自己的剑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说自己是一个剑客了。”亚索说道,“我的剑,即使在艾欧尼亚,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匹敌,大概……就只有易,还有他最近的那个徒弟,叫做菲奥娜的那个,可以跟我打个势均力敌而已。”
菲奥娜。
锐雯心里一紧,德玛西亚的劳伦特家族是剑术世家,他们的小女儿就叫菲奥娜,几年前因为父亲在决斗场上被爆出舞弊事件,菲奥娜伤心又气愤的离开了德玛西亚。
竟然是在这里吗?
男人当然不知道锐雯在想什么,他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我犯下了极大的过失,害死了无辜的人,所有这一切都归咎于我,因为我的轻狂浮夸。我的剑没能保护我该保护的人,这使得我成为艾欧尼亚的罪人,没有一个村庄愿意接纳我,他们视我为背叛者,十几年了,我还是只能呆在原来的住处,看着曾经繁华的村子变成废墟,变成荒郊野岭,到头来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锐雯静静的听着,男人说话的时候,一直握着手中的剑,温柔而坚定。
“可这不是剑的错。”男人说道。
锐雯愣住。
“你……现在能下床吗?”男人转过头看着锐雯,“我带你出去看看。”
锐雯点了点头,她主要的伤是在手臂和肩膀,腿上则没有什么大碍,她换好鞋子下床,亚索非常绅士的打开门,在她的肩上轻柔的披上一件披风。
锐雯转眼看着亚索,后者面带微笑,这让锐雯不禁也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门外,已经又是一个黄昏了,锐雯走到屋外,环顾着四周的景色,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已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