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福斯一动都没有动,却开始克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不是因为这凛冬的寒风,而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带着哈特的人来围追他的,竟然会是崔斯特。
即使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达冰点,濒临破裂的边缘,他也从未想过,崔斯特会是他的敌人。
可是现在,崔斯特分明就站在那里,站在敌人的圈子里,而自己,甚至看不到他的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格雷福斯哑着嗓子道。
一旁的人已经拉扯着上来,将格雷福斯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用牛筋绳勒住他的手腕捆绑,防止他脱身。
对此格雷福斯没有半点动作,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崔斯特。
“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格雷福斯道。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血甚至要从眼角流出来,不知道是悲痛还是恨意的情绪,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几乎崩裂。
崔斯特还是没有说话。
“干得不错。”白袍男人拍了拍崔斯特的肩膀,“作为交换条件,我会把你想要的东西传授给你。”
“谢谢。”崔斯特淡淡道。
这声“谢谢”,让格雷福斯最后的希望全部破灭。
他多么希望那个人只是长得像崔斯特,或者崔斯特只是被胁迫的道具,可是,崔斯特分明亲口说出了那句“谢谢”。
只要这一句话,已足够把他们两个都推下深渊。
“格雷啊。”白袍人走了上来,“好久不见了。”
格雷福斯眯起眼睛,看着那张虽然添了皱纹,依旧无比熟悉的脸:“好久不见,哈特。”
“真没想到,你还记着我。”哈特道。
“如果厌恶不是相互的,那岂不是很没有意思?”格雷福斯一哂。
“言之有理。”哈特笑道,“不过你这句话说出来,也不单是对我而言吧。”
格雷福斯看了一眼崔斯特,后者依然垂着眼,逃避着与他的对视。
“你说的也有道理。”格雷福斯道。
“从第一次相遇开始,我的水牢中就一直给你留了位置。”哈特走上前一步,凝视着格雷福斯的眼睛。
“既然这样,如果我不去住上一段,岂不是辜负你的美意了吗?”格雷福斯大笑道。
“不愧是让我惦念了十年的人。”哈特道,“那么,动身之前,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大可以现在说了。”
说着哈特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站在一边的崔斯特,格雷福斯也就跟着看了过去,但是眼神淡淡的仿佛崔斯特是一团空气,接着他对哈特说道:“没什么要说的了。”
“那咱们走吧。”哈特招了招手,格雷福斯身后的人开始拉扯着他前进,“我可是已经等你很久了。”
格雷福斯没有再说话,木然的任由人潮推揉,从某个角度来看好像万众簇拥的帝王,但实际情况当然完全不同。
走出了很远,他才回过头去,夜色中,崔斯特落在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相对,大概有那么一秒钟,仿佛世界都停止了。
接着,崔雷福斯转回头,两人默然不语的跟着队伍前进。
穿过空无一人的街来到哈特的府邸,通过幽暗的隧道,格雷福斯被押解到了地牢。
崔斯特前两天还刚说过这里感觉很恐怖,是这里吗?算了,记不住,也不是一定要记住。
水牢之中,一片死寂,看来这里并没有关押什么犯人,格雷福斯被径直带到了最深处的牢房,那里的地势是一个凹陷,因此水足可以浸没膝盖。可以想见,被关押在这间牢房里,会是怎样的煎熬。
“你猜这间牢房为你留了多久?”哈特一边让手下的人打开牢门,一边道。
雷福斯冷淡的道。
“自从我来到这里,这间牢房就是专门为你修建的。”哈特露出神秘的笑容,“现在它终于迎来了它一直在等的客人,真是当浮一大白。”
“那还挺好的。”格雷福斯淡淡道。
与其说他放弃了挣扎,不如说此刻他已心如死灰。
水牢算什么啊,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可是被自己生死相交的兄弟背叛,却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格雷福斯忍不住再次看向崔斯特,令他惊讶的是,崔斯特竟然也在看着他。
这个人怎么还有胆子跟我对视啊!
而更夸张的是,崔斯特竟然冲着他淡淡笑了一下。
刚刚的隐忍顿时爆发,格雷福斯恨不得一枪把崔斯特的脑壳打爆,但是他刚刚展现出挣扎的意思,就立刻被压住了肩胛,哈特轻声道:“别激动,乖乖进去吧。”
格雷福斯知道,在这里挣扎是没有结果的,他咬紧了牙关,一步步迈进了水牢,只感觉每一步都想要把地面踏碎,牙齿之间也泛起了血腥味。
冰冷的水很快浸湿了裤腿,在寒冬腊月即使是壮年男子,也经受不住这样程度的冷水,针刺一样的感觉迅速蔓延到双腿,格雷福斯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打起寒颤。
“当真是条汉子,也不辜负我这么多年的等待。”哈特道。
格雷福斯并没有回话,在他眼里,哈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是哈特身后那个戴着大檐帽,一句话不说的该死的家伙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人到现在还在看着他,这目光让格雷福斯说不出是恨还是怒,但是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宰了他。
怀着这样的心情,格雷福斯走进了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