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茹刚进到鸾凤殿里,就被人勒令跪下。她先是抬头看了宇文端化一眼,方才遵照太后的意思去做。这一跪,便是大半个时辰。
“今日将你从婉娩阁里提出来,知道是为什么吗?”朱氏瞧着张雨茹一幅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就一阵厌恶。只道这红颜祸水必然平日里便是这么一副嘴脸,才会将宇文端化所迷惑。
“臣妾不知道。”张雨茹回答得不卑不亢。事已至此,就好像太后朱氏对她一般,她也已然对这是非不分的女人完全没有了好感。
之所以隐忍不发,全是因为这女人并非普通人,她不仅是高高在上的权贵,更是宇文端化一直以来尊敬万分的母亲。
“不知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心存侥幸得很。”
太后闻言一记冷笑,朱绮罗见状,忙上前宽慰,并看向跪在座下的张雨茹,一脸慈悲地说道:“静妃妹妹何必如此……若是先认了,也无需有之后的这些事情了。”
“臣妾并无罪,一身清白。敢问皇后娘娘,是想要妾身认什么?”张雨茹抬起头来。一脸坦荡地看向朱绮罗,并在说完这句话后,将目光移向一言不发的宇文端化:“皇上若是对那一双孩儿的血脉存疑。大可以招来大理寺卿,枢密院卿来共同做个见证,滴血验亲便是。如此大费周章,硬要将这些子虚乌有的罪责压在臣妾头上,并一同污了臣妾膝下这一双稚子的名誉,皇上,您于心何忍。太后,您又于心何忍?”
“妹妹这话说得,毕竟是家事,若真这么做……若是万一……”朱绮罗咬了咬唇。没有将之后的话说出来。好像那几个词汇吐了出来,便会脏了她的嘴一般。
张雨茹心中冷笑,就这么直挺挺地跪着,眼睁睁地瞧着这女人在那儿推波助澜。果不其然,朱绮罗这边刚没了声音,太后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宽大厚重的衣袖一不小心就将放在花几上的好些小玩意都掀翻在地。刹那间。整个鸾凤殿里尽是刺耳的器皿倒地碎裂之声。
众人见状,纷纷战战兢兢地下跪。唯有张雨茹不为所动,仍旧无惧无畏地瞧着气得发抖的皇太后。
“不知好歹的东西。来人!将那罪人给哀家带上来!”
话音刚落,张雨茹便听到后头有急促的脚步声,间中尚有铁镣摩擦地面而行的声音。她一偏头,正好瞧见这所谓的罪人被两个御林军拖着来到了殿中。那血腥的气味如此刺鼻,张雨茹的眼睛一睁,心中之痛,无法用言语形容。
虽然这男人满是伤痕,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只能匍匐在地,根本站不起来,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端木凉。
“淑嫔。那日你无意间见到的男人,可是他!”端木凉被人拖上来之后,太后心里的怒气反而消了下去。
万菁菁没有想到朱氏话锋一转,先问的人竟然是她。刚回过神来时,便赶紧答了她的话:“回太后娘娘的话,是。”
“你再把那时那日的情形,给在场的人都说清楚!说得仔细点!既然有人要自取其辱,哀家今日便成全了她!”
“是……”相对于太后的胸有成竹,万菁菁看起来就心虚了许多。当日那些指证的话语,都是朱绮罗教给她的,她本以为那都是些胡编乱造之言,却没想到朱绮罗还真就变出了个男人出来。
这个女人,果真是可怕。
万菁菁下意识地看了朱绮罗一眼,见她目光冷凝,禁不住背脊发凉。那眼神她是懂得的,她分明是在警告自己,这一次一定要替她将这个上官玉致置于死地。
“那日,妾身与往常一般去婉娩阁送佛经。奇怪的是,并无门房看守阁中。臣妾想起以往情形,怕是静妃或者长公主和皇子出了什么事情,再三犹豫之下,还是推门而入了……却不想,看到了不该看的……”万菁菁低下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雨茹,又瞧了瞧正趴在地上,气若游丝的端木凉,这才横下一条心继续又道:“妾身竟然瞧见……这个男人,竟然从长公主和大皇子住着的偏殿里头出来,而静妃娘娘则跟在他身后。他从怀里掏了一样东西给了静妃,静妃拿着那样东西之后便哭了,还……还哭着抱了他……”
“够了!”大概是怕让万菁菁再说下去,自己听到的那些事情将更加地不堪入目,太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静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雨茹面色平静,眼下她心中所牵挂着的,全是端木凉的安危,可惜她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无暇顾及其他:“淑嫔说是到婉娩阁送了佛经便无意撞见,那么请问是什么日子又是什么时辰,你可记得清楚?”
“这……这……都是好多天前的事情了,妾身又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呢。”万菁菁低下头来,一阵心慌意乱。
“何需她记得这么准确,这贼人的相貌,便可以说明一切。”太后说着便挥了挥手,示意御林军将端木凉脸上的面罩扯下。端木凉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因为身体虚弱被人硬是将脸扳了起来。
这还是朱绮罗认识这个男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的面容。那脸上狰狞的伤疤,骇得她往后退了一大步。
“静妃你或许不知道这男人的真正身份吧。那你可清楚,端木家大公子自打儿时起随身佩戴的是什么东西?”太后朱氏突然将手举起,张雨茹与端木凉均是闻声望去,赫然瞧见那枚精雕细琢的玉兰佩正被太后拿捏在手,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