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王都境内尽是白雪皑皑,鹅毛大雪肆意飘散。[t]一辆马车咿咿呀呀地转着车轱辘,在森林小径上缓慢前进。直到到了一处荒废的宅院前,方才停下。
“少将军,咱们到了。”赶车的马夫将车子停稳以后,恭敬地向着车里的人禀告道。
话音刚落,车帘便被掀开。从内里下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一席侯门打扮,正是尉迟璟本人。
“你便在这里等着吧,我去去就来。”尉迟璟向着那沉默寡言的马夫如是吩咐道,手里提着一坛酒和几个油纸小心包起的包裹。便径直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里走去。
腐朽破败的大门轻轻被他一推,便吱呀作响。虽然在这之前尉迟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落入眼中的满目疮痍还是刺疼了他。冬尤台号。
“端木兄,小弟来晚了。”一阵静默之后,尉迟璟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向着端木府的大厅走去。曾经那里是那般窗明几近,大气肃然。而今,那里早已经空无一物。只留下来几个石墩子,在向世人诉说着它过去的辉煌。
尉迟璟将那些纸包打开,尽是一些酒楼里刚刚出炉的好物,大鱼大肉甚至引来了这院子里野猫野狗们的觊觎。许是这些畜生也闻到了尉迟璟身上的血腥气,所以也只是蹲在一旁静静守候,就等着尉迟璟转身离开的那一霎那冲上前去,将这些口粮占为己有。
“端木兄,这些都是你生前最爱吃的东西。那日行刑之前,我本就想拿着这些去看看你……却最终未能如愿。端木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还会怪我。”尉迟璟喃喃出声,似是在与人谈天说地一般,就好像他口中的端木从未曾离世,还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耳边,只有北风呼啸,冷冽寒风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尉迟璟却浑然未觉,只是盯着那空无一物的断壁残垣发愣:“你知道吗,玉儿现在有孕在身,也即将为人母了。她现在行动不便,不方便过来,便求着我过来看看你……有时候。我真觉着这妮子应当男子,她下决心做的这些事儿,但凡是个男儿都不敢。若不是她百般祈求。我也原是不敢出现在这儿的……只怕今非昔比,物是人非,细想之下,就要了我的命。”
尉迟璟苦笑着,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又倒了些许在地上,似乎是在与人共饮一样。只是一坛酒眼见着喝了大半,却只有他一人自言自语,端木从头至尾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突然,尉迟璟从地上站了起来,将那坛酒放在地上,转身便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人。
“尉迟……尉迟少将军。”那女子也是带着一见狐皮斗篷,偌大的帽沿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尉迟璟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瞧出那女子的轮廓。
“你是……”尉迟璟迟疑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完颜长空,是妾身的父亲。”若璃将斗篷上的连帽摘了下来,怯弱地向着尉迟璟笑了笑。
“原来是完颜大人的千金,失敬失敬……只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尉迟璟拱了拱手,完颜若璃自报家门之后,他便更是疑惑了。
“这里流浪的猫猫狗狗比较多,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过来给他们投食,让少将军见笑了。”说着,完颜若璃便摆了摆手,让身边侍女将食物分发给那些在雪地之中瑟瑟发抖,却依旧倔强地活着的野猫野狗。
尉迟璟见这些牲畜果真与完颜若璃身边的这些婢女亲近,便也将她的话相信了大半:“完颜小姐真是菩萨心肠。”他如是恭维着,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完颜若璃截住了话头。
“少将军来此……似乎是来祭拜谁。”完颜若璃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往尉迟璟身后看了看。那些个油纸包里露出来的鸡鸭鱼肉,还有那一坛隐约飘着酒香的醇香好酒,已是最有利的证据。
“是啊,是过来祭拜一位老友的。”事已至此,尉迟璟索性便大方承认了。他并不认为一个人丁凋零的完颜氏,能够拿他如何。
“少将军真是情深义重之人。”完颜若璃了然地点了点头,便不再问了:“早些日子便听说夫人有孕在身,近日发生的事情繁多,不知夫人身子可还好?”
“谢完颜小姐挂念,拙荆一切都好。风波将息,也没有什么让人烦恼的事了。”
“真好。”完颜若璃叹了一口气,瞟了一眼尉迟璟腰间坠的玉佩:“敢问少将军,这坠子好别致啊,可是皇上赏赐的?”
尉迟璟闻言低头看向那坠子时,眼神都无端端的变得柔软了几分:“这坠子质地虽好,却并非是皇上赏赐的,而是在下儿时便有。”
“哦,那是妾身眼花了。”完颜若璃尴尬地笑了笑:“当初有幸曾经见过当今皇上一面,无意间便瞧见皇上的腰间也坠着一枚考究的玉配件。不过现下想来,确实有所不同。那一块……是雕成了香囊模样的,不似将军您的这块,浑然天成。是妾身莽撞了。”
“无妨。”尉迟璟脸色微微一变,心中彷徨与震惊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在下就此别过,拙荆还在家中等着在下呢。告辞。”
“少将军慢走。”完颜若璃也娉婷回礼,直到眼睁睁瞧着尉迟家的马车渐行渐远,她身上那一股子温婉怯懦的气息才被慢慢隐了去。
“小姐,奴婢瞧着那少将军……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之前还在专心投食的丫鬟们聚拢来,如是问道。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