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思君之意,一日不见,若三秋之久来形容,他还笑故人矫情,现在想来,把那说法用在他对那小女人的思念上,可不就是刚好?
果然是不临其境,不解其意。
因为是过年,皇宫里也是从宫门门口就开始,就挂起了红色的灯笼,灯笼都是崭新的,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喜庆,这与隆庆皇帝的一贯简朴,颇有些不符。
萧一奇骑着惊云“一路小跑”的到了皇宫门口,就看到了整齐的停了几溜儿的马车,马车旁边的一小块空地上,是武官们的马匹,拴马桩的旁边,跟随自家主人前来的小厮们,正根据各自家主人的“派别”,围成了几个小圈子,开着或大或小的赌局。
小厮们耳尖,一听到马蹄声,就忙抬起了头来,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晚来的人是萧一奇,脸上的反应也是各有不同,有不解的,有嘲讽的,有幸灾乐祸的,当然,还有假装没看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呦,三爷!今儿倒是来的晚啊!”
说话的,是家里主人跟萧一奇走的比较近一个小厮,往萧一奇身后的远处看看,不见萧一奇跟着,便忙不迭的上前,伸手帮他扯住了惊云的缰绳,“是春年起身晚,耽误了叫醒三爷吧?赶紧,赶紧,今儿宫门开的晚,大人们也才刚进去一盏茶的工夫儿,三爷紧走两步,该还能赶上!”
小厮这样说话,也是一片好心,把罪过归到春年身上,至多,也就是让春年因为失职,挨上一顿板子,不至于让萧一奇这当主子的因为不守时,而挨隆庆皇帝责罚,在他想来,当奴才的,为自己主子担当罪过,那完全就是理所应当的,莫说才只是挨几下板子,就是砍脑袋,弃足保车,那也是没的说的事儿。
萧一奇从来都不是个害怕承担责任的人,莫说他现在手里有能哄隆庆皇帝高兴的东西,就是没有,他也绝不会让春年,来代替他受过。
皮肉之苦也是苦,下人也是人,谁挨上一顿打,不会觉得疼?
他虽然是春年的主子不假,但,却并不觉得自己有让春年代自己受过的资格。
“春年很早就唤了我起身,我来晚,不是他的过错。”
萧一奇没有自恃身份的用“本殿”自称,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是我等城门开启,耽误了些工夫。”
当然,以前时候,也不是没人借着他的这个习惯,在隆庆皇帝的面前诋毁和贬低他,三人成虎,隆庆皇帝听的多了,也难免受些影响,不过,这“影响”并没持续很久,那些在隆庆皇帝面前诋毁和贬低他的人,也在随后的不到一年时间里,被陆续“派遣”出京,去了不同的偏远之地做官。
也正是从那之后,萧远才对他生了戒心,时时与他为难,处处对他提防,生怕他得了隆庆皇帝的喜欢,从此动摇了自己储君的位置,明里暗里的暗杀,更是多得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胜者王侯败者寇,那时的他满心想着的都是如何保命,哪里敢寻思……像今天这样的得势时候?
“帮我把马拴了,春年稍候就到。”
萧一奇客气的冲着帮他牵马的小厮笑了一下,把惊云的缰绳递给他的同时,也顺手丢了一两银子给他做“我先进去了。”
皇宫里的情景,让萧一奇颇有些难以置信。
隆庆皇帝是个非常节俭的人,自他即位至今,除了给孝恪太后重修寝宫和陵寝之外,就再也没兴建过其他建筑,连皇宫里铺地的青石地面,有因为光阴久远,被踩塌坏了的,也只会吩咐人往上重新补一块,而非整条路,整个院子的翻修,以致于现在,从宫门口去往大殿的这条路,新的和旧的青石交杂在一起,色彩拼搭的像是道士画出来的鬼符。
但,就是这样一个说是抠门儿都不为过的皇帝,竟使人更换了皇宫里的所有灯笼和旗帜,连道路两旁的树木,都使人特意从泥土往上,缠了半人高的红纱!
事出有异必有妖。
萧一奇稍稍犹豫了一下,扭头,又看了一眼四下里的情景,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若是寻常,他如现在这般打扮,一准儿是可以跟隆庆皇帝应对过去的,但今天……却让他突然的,就心里没底起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了!
想到这里,萧一奇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袍子,顺手,摸了摸被他揣在怀里的,王诺兰使人跟衣服一起送来的“宝贝”,咽了一口唾沫,大步朝着往年召开宫宴的大殿而去。
大殿之中,文武大臣们皆已落座,放眼看去,仅有一张靠近隆庆皇帝龙椅的矮桌,是空闲着的,而在往年,那张矮桌,该属于萧远。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长幼有序,是隆庆皇帝一直殷切期望的事情,年前,萧远已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现如今……
归根到底,还是他来晚了造成的,自己吓坏了的棋,输赢,都得自己担着!
那龙椅之下的第一个位置,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的,萧顺已经落座,萧顺还是个孩子,即便生于皇家,也断不可能在如此稚龄的时候,就明了一切的内院争斗,他要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萧顺,又保全自己呢?
“陛下驾到一一”
未及萧一奇想出妥当的应对之策,便有一声来自于太监总管的唱喏,安静了整个大殿,萧一奇僵立门口,汗湿胛背。
他有幸在隆庆皇帝到来之前赶到大殿,却不幸被萧远同党的狡猾阻挡,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