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带着沈如意,他早不理这烂摊子自己个儿走了。
“哦?却不知这是哪里的规矩,问话只看着女子问?”
若说在京里当差不好当,尤其他们这种不入流的衙役,随便大街上撞个人都可能和哪家大门大户有着七弯十八拐的亲戚关系。工作久了的,在没弄清来人的身份背景前绝对不敢吆五喝六,更何况眼前这位气势凌人,不管衣裳气质那都不是一般人。
可偏偏就有缺心眼儿,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大喝一声:
“怕看你别往外领啊!衙门问案自有衙门的规矩,还轮得到你推三阻四的!”
看样子那人扯脖子还想再喊,却让萧衍一眼扫过去,被他眼底冷冽的气势给吓了回去。默默地打了个寒颤,硬梗着脖子道:
“你不要以为你有权有势我们就怕你,我家大人可是奉御旨连董家--皇亲都敢打的!”
“呵呵。”陈槐表示去你娘。
再这么闹下去,皇帝的情绪眼瞅着分分钟崩盘,到时候闹到不可收拾的场面。大家一翻两瞪眼,全特么完蛋。
“不过是问住址嘛,我们住在福来客栈天字甲一号房,我家郎君姓严名肖。”他看向沈万年,“如今,我们郎君可以走了吗?”
严肖,萧衍,果然是皇帝没错。
沈万年默默地觉得他的好日子的确到头了。
“听你们说话都是京城口音,却是住在客栈?”落腮胡突然开口,粗眉拧着。“严小郎君不知在京城可有府邸。祖籍何处?”
沈万年想死。
怎么就没个完了呢?
到最后他们作的死,都要他来承受啊!
陈槐脸一板,“这位差爷,你问我们地址,地址也留了,我家郎君不过是体恤下人,知我陈年旧疾,来找这个郎中瞧病,至于追根究底没完吗?我们犯了什么错?”
真是大晋好奴才,顶岗顶的这叫一个快。正在点子上,沈万年暗挑大拇指。
司礼监秉笔太监再牛再得圣宠,能得当今皇帝和贵妃俩大擎天柱陪着出来看病,他分分钟可以去死了。
陈槐说完。冲丑郎中去了。
“我虽不才是个下人,在你这里看病,也是付足了诊金的。说好的包好,绝对不漏露病人隐私呢,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出来,你让我面子上往哪搁?”他目光阴冷。把丑郎中看的直打哆嗦。
“我希望你做为一个郎中要有职业素养,否则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你平安无事出来,我也要到衙门告你。”
丑郎中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他话里浓浓的警告。
“你放心你放心,人不是我杀的,我一向救人,绝不杀人,所有到我这里看病的我都不会漏人私隐的。”他眼睛不敢看萧衍,这个平日笑眯眯的下人,他也不敢看,一双鱼泡眼只敢瞅着地,点头如捣蒜。
沈万年暗自松了口气,高声道:“好啦好啦,赶紧带嫌疑人回去吧,蒋大人该等急了!”
落腮胡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只道沈国舅见多识广,许是认出了这达官贵人不好明言。与此案无关倒罢了,却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得罪了沈国舅。
只是,严姓……莫不是与户部尚书严世贞有些瓜葛?
各人心思各异,沈万年总算把这事儿给挡了过去,只管押人。临走时冲着皇帝一抱拳,漂亮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道:“小郎君--小兄弟别介意,实在是我这人有点儿愣,眼神又不大好使,刚才真不是盯着尊夫人看--海涵,见谅。咱们……后会有期吧,在城西有事儿的我沈万年,绝对好使。”
眼看着皇帝的眼神越来越幽深,沈万年也扛不住装傻充愣了,手一摆,颠颠几步跟上衙役往胡同外就走。
边走还边琢磨皇帝身边那位莫名其妙地跟他打暗号。
初时他没反应过来,后来让陈槐一打岔,他倒是回过神来,那真是在提醒他不要戏过了,当时他是恨不得送佛送到西,立马把皇帝给遮掩过去。但现在回头一看,皇帝近几年阴晴不定,心思极重,他这过份明显的回护落皇帝眼睛里,指不定就看出他认出他来了。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暗号?
为什么会给他打这个暗号?
沈万年强咬着牙才没回头探寻一番。
皇帝的敌意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他再回头一看,基本在皇帝那儿就作实了他对男装美人心存觊觎。
可是走出这个胡同,他很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原因了……
胖婆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抹着眼泪追出胡同,跟着衙役去了。院子里的亲戚邻居一哄而散,各回各家。
沈如意跟着皇帝站了许久,那张俊脸阴阴沉沉始终不见缓和。
事关他的声名,如果单纯从江湖郎中这儿传出风言风语,那他不予置评也就罢了,可若佐以沈万年亲眼所见证实呢?
天知道沈万年到底认没认出他来。
便是现在没认出他,也并不代表将来没有见面的机会。
“陈槐,你见过几次沈万年?”萧衍皱眉。
“回陛下,两次。一次是您大婚,还有一次是通知皇后死讯。”陈槐垂眸,皇帝素来不喜宴请妃嫔的家人,便是正经宫宴他随皇帝都是坐在高台上,无人敢直面视君,自然也就看不到他。
正经面对面见沈万年,据他记忆唯有那两次。
“你觉得,他可认出你来了?”
沈如意笑了,“陛下无须多虑,如果他认出来了,还敢和你称兄道弟的吗?还不得谨小慎微地恭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