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柳于蓝也不愿意向沈采薇服软。

她自小好强,哪怕是出身在柳家那样重男轻女、荒唐不堪的地方,她也从来不愿认输服软。一院子的姑娘,各个都有容貌有手段,但最后还是一个个的都被她踩在脚底下,柳家上头的长辈亦是对她颇有青眼——当然,那些长辈所想的也不过是将她嫁个好人家好好扶助兄长或是柳家。

柳于蓝自小便不敢松气——她后面就是悬崖,只要略有松懈,必是要掉到悬崖底下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所以,她一直都是不曾心存侥幸,反而是认真再认真、努力再努力,事事都要领先于人,好让柳家的长辈觉得她是奇货可居,从而为她寻个好人家。

所以,她才会那样厌恶嫉恨夺了自己的风头的沈采薇。她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要来抢她的?

只是,即使如此,柳于蓝也不曾想到柳家竟会因为自己得罪了沈采薇而提早替自己寻了那么一门亲事。她知道自己订了亲的时候还未多想,不过是觉得奇怪:依着柳家素来的打算,肯定是要等着结业礼后赚够了名声再挑亲事,怎么会这么快就定下?好在柳夫人身边的安嬷嬷乃是她往日里殷勤笼络的,觉得她可怜便私下里便透了几句给她:为了叫沈家消气也为了帮着儿子谋差事,柳夫人竟是要把她嫁给吏部郎中的傻儿子。

哪怕是早知道柳夫人的为人,见过庶姐乃至嫡姐的下场,柳于蓝也依旧为柳夫人这样的行事而心寒——亲生的女儿在她眼里竟也是不过是和猪狗一般可以买卖的东西。她知道这事在柳夫人那里必是已经定下了,是不会因为她的哀求而改变。所以,柳于蓝只得先去求自己的兄长,她本以为:她的兄长再无用再不堪但到底还算是个老实性子,总不会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因为他的缘故而毁了一生。柳夫人再凉薄却也是个视儿子为立身之基的女人,怎么说也会听一听他的意见。

哪里知道,往日里看着“老实”的兄长听了她的来意却是瞪着眼睛的训她:“七娘这是说什么糊涂话呢?自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女孩家置喙?我早前就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啊就是读书读的糊涂了!”

柳于蓝不甘心,跪在地上苦求,声声皆如杜鹃啼血:“三哥,你我一母同胞,小时候你还抱过我上树采果子呢,你怎么忍心啊?”她拉着兄长的衣襟,泪如雨下,几乎要哭昏过去,“我也知道三哥你一贯疼我。再等一等好不好?明年就要结业礼了,依着我的成绩一定是前三,必是可以寻个更好的亲事。我一个女孩家,所依所靠的还不是娘家?我嫁的好了,日后必会多帮帮三哥和柳家......”

她一边说一边磕头,头上都是红印子,唇上咬出来的血也都咬牙往里吞。她心里想的却是:若是日后真能寻了一门好亲事,得了势,她必是要把今日的屈辱都讨回来,叫柳家大大小小全都跪在她跟前、

柳三公子本就是个耳根软了,听到这里也犹豫了一下。只是他到底急着谋差事,再好的亲事都及不上这一门亲事来得合适,只得摆摆手道:“这事本就不是你我该管的。七娘你还是听为兄的劝,回去安心备嫁吧,家里再怎么样也不会少了你的嫁妆的。”

柳于蓝抓着他的袍角不松开,一张白得没有血色的面上显出几分绝望来:“三哥哥,你当真如此狠心?”

柳三公子却不耐烦的拂了拂袖,扭头不去看她:“好了,你回去吧,我只当你今日没来过。这事若是叫母亲知道了,那才叫麻烦呢。”

柳于蓝也知道他这是威胁自己,想起柳夫人菩萨面庞下面的阎罗手段,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整理了一下自己,起身出门去了。

柳三公子对着亲妹妹到底还是有几分情意,忍不住在她身后叹一句:“若不是你得罪了沈家,这事倒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样一说,他自己心里那点儿不好意思也跟着没了:反正家里这么多姑娘,哪个不是这么嫁出去的?柳于蓝确是他的亲妹妹没错,可为着她这一门好亲事,家里花的钱也不少了——这可都是他的钱啊。既是好妹妹,家里好不容易养得这样大了,现下又已经得罪了人,就算是帮他这个哥哥也没错啊。

无耻的人总是可以更无耻,一步一步的踩在自己的底线下,一点一点的把底线往后拉,然后喝着别人的血肉往前走。柳于蓝心里恶心的要命却绝对不愿意就这样轻易认输。她听了这话,先去找了郑午娘——这事本就是她和郑午娘一起做下的,断没有让她一个人吃亏的道理,郑家这样的大靠山若真能出手,柳家哪里会怕沈家?可是郑午娘却是个遇事就翻脸不认账的人,开始还假惺惺的安慰了她几句,到了后面干脆再不理她,存心叫她背上黑锅。所以,闹到最后,柳于蓝彻底和郑午娘闹翻了,只能厚着脸皮来寻沈采薇。

沈采薇自是不知道柳于蓝的心态变化,只是蹙了蹙眉:“你的婚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她摇了摇头,“好赖都是你家中父母替你订下的。”

柳于蓝实在忍不住了,满是泪花的眼中显出几分凄厉的颜色来:“若不是你沈家以势压人,我家如何会这么快的就把我许人?”

沈采薇吃了这么久的亏,再也不会为着柳于蓝的情绪而动容,只是淡淡的接了一句:“你家中所求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就算没有我的事,依着柳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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