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一直都很瘦,却没想到这一次竟会轻成这样子,仿佛她只是一片羽毛,少顷就会被风吹的无影无踪。
赵景予抱着她向外走,他的大衣裹住她,她的身子贴在他的胸口。
他的温度是滚烫的,却烫的人那么舒服匀。
岑安渐渐失去了意识,却不愿意远离那一片热源,她的脸贴在那滚烫上,眼眶里的泪终是滚滚落了下来。
赵景予感觉到她冰凉的泪浸湿了他的衬衣,感觉到她止不住的颤抖,感觉到她的身体忽而冰冷忽而又是滚烫,他没有低头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又用力了一些掇。
他想起在宛城时接到孙姨电话的那一刻。
‘景予,你再不回来,岑安就要死了!’
他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觉得心口那里重重跳了一下,然后,却是几乎持续了一分钟的摇摆不定。
死了,死了也好,他不在京城,没有他的嫌疑,他有无数的办法可以置身事外……
可是如果她死了,他想这辈子也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人能像她这样又傻又笨又可笑——
她不能死,对,就算是死,也得他开了口才行。
他早已说过,岑安的人,岑安的命,都由他说了算。
他这一辈子,第一最恨别人下他脸面,第二就是,有人逾距插手来管他的事。
风雪渐渐的大了,赵成跟在赵景予的身边,只觉得那雪花冰凉的扑在脸上,几乎快要遮住他的视线。
他走的步伐踉跄,可少爷却仍是走的那样快,赵成只得加快脚步赶上去。
进了别墅,赵太太已经闻讯,正匆匆下楼来,那穿着精致绣花旗袍的女人,脚上踩着的一双拖鞋都镶嵌着珍珠,此刻却面目狰狞的站在楼梯上,望着一身风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儿子。
还有他怀中,那个让她最是厌恶的女人。
“景予,你这是公然打你母亲的脸么?”
秦方瑜握紧了栏杆的扶手,素白的脸容上,盛怒褪去,余下的却是一派平静神色。
她一边说,一边步履优雅的下楼来,站在赵景予的面前,望着她自己的儿子。
“那也是母亲你先下我的脸面在先。”
赵景予亦是眸色平静的望着面前的赵太太,他临走时接到的那一通电话,此刻想起来就像是哄小孩子的玩笑一样。
在赵太太的眼中,他如今哪怕已经二十八岁,却还要被她当成拿捏在掌心里的小娃娃。
但他赵景予,偏生自小就是最有主见的人。
两个强势不示弱的人撞在一起,没有矛盾才怪。
赵景予这一次气的也不过是赵太太的自作主张,明知道现在不是动岑安的时候,她却偏要一次又一次的对岑安动手。
他们结婚才刚刚三个月,如果岑安真的死了,他就算是因为身在宛城毫不知情可以逃脱嫌疑,却也终究落人话柄,尤其那个陆锦川,一直都盯他盯的死紧!
他更是不能被姓陆的抓住自己的痛脚!
“我这样做又是为了谁?”赵太太终于有些控制的动怒起来:“你知不知道宋家太太和我说了什么?你爸爸在这个位子上一待十五年,眼看就要到了退休的年纪,你想他一辈子被人嘲笑抬不起头?”
父亲现在的位子确实尴尬,名头听起来唬人,实则并没太多的实权,也是因为赵家毕竟资历不够的缘故。
赵太太又最重脸面,平日出去应酬,想必听了几句的难听话,宋太太这一出,正好像是瞌睡给人递了枕头,她怎能不动心?
“还有你,做生意到底低人一等,咱们赵家这一辈儿你是最出息的一个,大家也都瞧着你指望着你呢,宋太太说了,不独独你父亲能更进一步,就连你……”
赵太太瞧着他面上微微似有浮动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得意。
和宋家攀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何况,虽然外人瞧着是他们赵家高攀,但实则大家心里清楚,还不是宋家小姐实在爱景予爱的不行,宋家人才会如此这般?
赵太太瞧出儿子有些心动,就也跟着松了口吻道:“到那时,你又何必在宛城和人斗的死去活来?凭你的手段,到京里也是如鱼得水,又有宋家在后面撑
tang着,你只会比你父亲站的更高……”
“景予,你想想妈的话,妈难道会害你吗?再者说,岑安的事,有我来撑着,算不到你的头上来,我纵然得了一个苛待媳妇的名声,却也换得你们父子前途似锦,我也心甘情愿了……”
“景予,月出这孩子相貌家世人品都是一等一,难得又对你这般痴情,哪里不比这个小贱人好?她心里没你,又和咱们赵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她在你身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狠狠一刀,不如早做了断……”
赵景予站着没有动,他不否认,母亲的话他都听了进去,如果放在从前,他或许也就娶了,但是如今,他却有自己的考量。
他这人向来不肯服输,与陆锦川对上,彼此都憋着一口气,必定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成。
更何况,他并不认为赵太太所说的‘做生意的就低人一等’,他不傻,如今赵家众人对他供着敬着,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是赵家的财神爷。
如果他丢了手里的生意,回北京做一个小小的官儿,以后不要说见人就矮三分,怕是在家里的地位也要渐渐不保。
他在国外,可是还有一个正在读名牌大学的亲弟弟的。
赵家的几个堂兄弟,又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