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海应声,心里一肚子的疑惑,却不敢问,只是退出去依言准备了下去。
赵慕安晚上八点钟,驱车到了傅战声在郾城的私宅。
偌大庭院,寂寂安静,几乎连佣人走动的声音都听不到峻。
傅战声下楼来,就看到那站在宽敞大厅里,犹如樟兰玉树一样的英姿勃发的少年。
傅战声心内就先点点头,小七的眼光,倒是真的不错鲫。
这赵景予的名头,他自然是知道的,两人也见过几次,却是并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罢了。
郾城的人多数不知道赵景予的过去,傅战声却有所耳闻。
说起来,他对赵景予倒是欣赏的,一个男人,自小生在富贵窝中,却经得起这样的大起大落,又甘心为一个女人浪子回头,倒让他觉得比那些所谓的伪君子好太多。
那么赵慕安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太差。
纵然比不上老子那样叱咤风云,但做一个守成之君,倒也是够了。
可傅战声将小七视若掌珠一样疼爱,却不肯如此轻易就把小七托付给他。
“赵公子。”
微微暗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仿似带着一些病音,赵慕安回过身来,正看到傅战声一身便服,从楼上缓缓下来。
他步伐不算太快,面上却又带了三分的病态,个子算不上高大挺拔,周身却有一种稳若泰山的沉稳气质。
赵慕安心里先就带了三分的敬重,立时上前,恭谨说道:“傅先生好,您叫我慕安就行。”
出身优渥,却没有骄矫之气,为人稳重,却又不卑不亢,倒算得是个良配。
只是不知道,他待小七,到底只是因为小七的那张脸,还是真心实意喜欢她这个人。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慕安好了。”
傅战声指一指旁边沙发:“我们坐下谈。”
赵慕安等着傅战声坐下来,这才在对面坐下。
他坐姿甚是优雅,脊背挺直,双手放在膝上,面色沉静,这般年纪,倒算的是个优秀青年了。
“小七的事……你心里是个什么打算?”
傅战声让佣人上了茶,这才缓缓开口。
茶香袅娜之中,赵慕安的那一张脸隐隐似有些瞧不清楚,可傅战声,却是一丝不错的看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赵慕安放下茶杯,神情中似有淡淡的片刻凝滞,但到最后,却是唇角缓缓扬了起来:“她若回来,我就娶她为妻,她若不回来……”
“若不回来,你又怎样?”
傅战声追问一句,楼上二人合抱粗的圆柱后面,那一道迤逦身影仿佛凝固了一般,待赵慕安说出这句话时,她方才整个人重重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紧紧盯着楼下那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许久之后,渐渐在那浓黑的深渊之中,泛起了点点的星光。
“她若不回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你是赵家的独子……”
“我想,若是换做父亲和母亲这样,父亲也会这样一辈子等下去吧。”
傅战声微微颔首:“你对小七这样有心,我把她托付给你,倒也心安了,只是,小七她,今时不同往日……”
赵慕安初时还没听懂他话里意思,片刻之后,他忽然腾地站了起来,“傅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胸腔里那一颗心跳动的飞快,几乎要破腔而出了一般,他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双拳,双瞳渐渐变的明亮灼烧。
傅战声却并不答话,只是抬头看向楼上:“小七,下来吧。”
身后,似有窸窣的脚步声响起,赵慕安却不敢回头。
这富丽堂皇的宅院,仿佛只是海市蜃楼的幻境。
这此刻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他的梦靥。
他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所有的一切,就都破碎了,消失了。
小七……
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活着,她一定没有死。
可
是其实没有人知道,自她失踪之后,一直到今日,他没有一夜能够安睡。
他不敢想,不敢想如果她真的死了,真的真的死了,他又该怎么办?
他找不到答案,也不敢再想下去,甚至,他从最开始希冀荀况传来她的消息,到最后变得,不希望听到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就还有希望……
而他那么的怕,他连希望都没有了。
“小七。”
傅战声站起身来,那消瘦高挑的女孩儿,长发披散下来,堪堪遮住了左半边脸,她的唇色很淡,淡的仿若是岁月里快要褪色的花。
听到傅战声唤她,她的目光,缓缓从赵慕安的背影上挪开,唇角挑起淡淡的一线笑来:“傅先生,不是说好了,我今后名字叫做傅思蔷吗?”
她不喜欢姜小七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了,之所以一直没有改,也只是希望自己铭记着,不要忘记了那些冤屈和仇恨。
既然如今,她找到了真相,那么,这个名字,也可以换掉了。
她自小无父无母,长在孤儿院,是被养父领养回去的,就随了养父的姓,而她,早已对这个姜姓,厌恶至极。
傅战声听得她这般说话,整个人竟是蓦地一颤,那一双偶尔才会如鹰一样露出犀利光芒的双瞳,竟似有了点点泪光。
他连连的颔首,满脸欣慰:“好,好啊,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什么姜小七,你就是傅思蔷,你是我,是我傅战声的女儿!”
小七也笑,笑着却是眼泪流了下来:“那我,那我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