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寒凉,永寿宫沉浸了无垠的月华笼罩之下,于深夜寂静之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殿中:“皇帝不能就这么赐死了钱氏!”
太后拄着一根紫檀龙头杖,步履徐徐走了进来。
“皇额娘?”雍正见到来者竟然是太后,不由眉头凝结,隐隐透出不悦之色来。
殿中其余人等,急忙纷纷俯身见礼,不敢怠慢。
太后扫了一眼殿中众人,沉声问道:“哪个是钱氏?”——太后在外头虽然听见了雍正要赐死钱氏的口谕,但钱氏是哪个——太后她老人家还真不记得了!但太后却记得一点,这个钱氏是四阿哥弘历的生母。
太后不晓得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早就以阴谋论之了,自然要做出阻拦之举。
钱氏如蒙大赦一般,激动地满眼是泪,她飞快爬到太后跟前,磕头不止地道:“太后娘娘!婢妾钱氏,给您请安了!!”
钱氏如此恭敬的态度,让太后心中满意,她点头道:“皇帝,若哀家记得不错,她可是弘历的生母?”
雍正只得道:“不错。但她既然敢行巫蛊之举,自然是不能留性命了!”
“巫蛊?!”太后冷笑了数声,“谁能保证,那东西不是嫁祸?!”
雍正虽然也有这样的怀疑,但更不满太后的插手,便道:“皇额娘,您还病着,这点小事儿,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太后听了这话,顿时恼怒不已:“若是前朝的事儿,哀家是不该插手!但后宫里的事儿,哀家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皇帝好歹要看在弘历的份儿上!岂能如此轻易就赐死了皇子生母?!”
雍正听了这话,不禁沉默了。
这时候,殿外传来少年的哭求之声,“汗阿玛,求您明鉴!!额娘服侍您这么多年,何曾做过半分恶事?!她怎么可能行巫蛊之祸啊!!汗阿玛。求您明察秋毫啊!!”
无疑,跪在永寿宫正殿外头,苦苦哀求的正是四贝勒弘历。
太后淡淡道:“皇帝,不管事情如何。弘历素来孝顺。更是在先帝膝下尽孝多年,你就算不顾惜钱氏服侍多年的情分,也不能罔顾这个儿子!”
此刻,雍正真正动摇了。此事,他也心中多有疑虑。只是唯有速决,严令封口,才能遮掩住这场皇家丑闻。其实他并不在乎钱氏是不是真的受了冤枉,这个侍妾,他早已厌恶,是生是死,早已无所谓。可弘历……他子嗣不多,虽然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但也不得不承认,弘历还算孝顺懂事。读书也还算用功,若悉心栽培,的确堪为贤王。
这个未来的贤王,毁了的确大大不值。
终于,雍正长叹一口气,道:“罢了!饶钱氏一命也无妨!”他扫视了殿中众人,便道:“朕念钱氏侍奉多年,特加恩免死。着,令钱氏冷宫安置,非死不得出!”
说话这席话。雍正又扫了一眼皇后,道:“皇后既已承认失职之过,日后便不必再管六宫之事!让贤贵妃和惠贵妃一同打理内宫事宜!”
皇后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她好不容易脱身。还借机铲除了钱氏这个碍眼的存在,却到最后竟然失去了管理六宫的大权吗?!
太后皱眉道:“皇帝,让嫔妃管理后宫,可不合规矩!”
雍正却俨然毋庸置疑,他道:“皇额娘当年为嫔妃之时,不是也协从贵妃管理后宫吗?!”
太后听了这话。一张老脸都铁青了。她是先帝的德妃,妃妾的出身,是她最忌讳之处,也是最痛心之处!可偏偏,却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好不掩饰地说了出来,这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啊!
雍正分毫不客气地道:“皇额娘,您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好好颐养天年吧!”——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么大把年纪的老太太了就别总是惹事生事了!!
雍正对自己生母的不满也算是到了一定程度了,对这个生母自然也没什么感情可言了!要不是为了孝道大义,他才连这表面的客气都懒得维持下去。
太后气得双手发抖,“好!好!!皇帝,你好啊!!!”
雍正似乎已有疲惫之色,他懒得再多费唇舌,便挥手吩咐道:“苏培盛,立刻送太后回慈宁宫。”
太后重重一“哼”,“不必了!!哀家身子骨好着呢!能自己回去!不劳皇帝费心!”说完,太后扭头,便疾步离开。
雍正也冷冷自语道:“太后的身子骨的确很好!”——看样子之前晕倒,的的确确是装病了!!——太后为了自己的老十四,连装病的招数都能使得出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此刻,昏迷中的宜萱,自然不晓得在永寿宫中上演了何等精彩的宫斗大喜。她此刻,神魂沉浸在一个雾蒙蒙的世界中,那月白色的雾气,轻薄得如鲛纱一般,清凉凉的,将魂魄浸润其中,当真是舒服极了。
这里应该就是神识的世界吧?宜萱暗暗想着。
那月白色的稀薄雾气……正在渐渐变多,一丝丝一缕缕注入——此刻月华吐息诀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飞快速度运转——这应该就是月华灵力吧?
灵魂进入神识世界,这还是头一遭呢?宜萱虽然不晓得该如何苏醒过来,但隐隐觉得,就这么修炼月华吐息诀,应该就可以了。
想到此,宜萱的魂体也忙盘坐在神识世界中,凝聚心神,专心致志修炼月华吐息诀。她记得没错的话,应该过两日就是十五了,月圆之夜,修炼月华吐息诀素来是事半功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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