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处至今,杨善哪能不了解陆安宁?这人有事都喜欢自己往心里埋,即便是情绪波动再大也是如此。今日与昨日发生的事情,杨善虽然不知道陆安宁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如今见他眼窝深陷,下巴胡茬青色一片就知道过的绝对不比自己轻松。
刚才杨善醒来找陆安宁的时候,陆安宁的眼角明显是泛了红。这么个凡事都喜欢强忍的男子,在见到杨善醒过来的那一刹那,没忍住红了眼……杨善心里的慰贴自是不言而喻。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杨善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忍不住问:“送我过来的婶子呢?”
陆安宁道:“已经……”刚一开口,嗓子是哑的,两人都是一愣。随即陆安宁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虽然还依旧暗哑,但是比方才好多了,道:“人已经走了,没留姓名。”说过之后又道:“只要是这附近的人,一定会找到的。”
嗯,是要好好谢谢人家。杨善听了点头,坐起身子与陆安宁相对而立,道:“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咱们谁也没有想到,就此翻过去罢!”
不说这句话,杨善始终不放心,每个人都有拧着转不过弯的时候。杨善遭此一罪,按照陆安宁的性子,怕是一时半会儿过不去的。
杨善说完,见陆安宁没有作声,继续道:“我是在大哥家出来后被绑的,二婶她们心里肯定也很自责,这不是她们的错,也不是你我的错,我们为什么要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陆安宁这般聪明,哪里不明白杨善的用意?胸膛那块地方只觉得一软再软,终究是抵不过杨善隐约担忧的眼神,点头道:“我不会往心里去。”
陆安宁向来说话算话,因此杨善满意的点头,之后突然狡黠一笑。又迅速哭着脸道:“你知道我为了你不做鳏夫废了多大的力气从洞口爬出来吗?人家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惊吓,人家……人家不敢一个人在家。”
杨善说完一捂脸,生怕自己把自己逼吐了。透过指尖,陆安宁的脸上真真是五彩缤纷。杨善在心里嘿嘿一笑,继续说:“人家在你身边才有安全感……”
意思自是再明确不过了。
陆安宁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里的那一点负面情绪全被杨善搅得烟消云散。
杨善在这边恶心着自己就是想让陆安宁应下让自己跟着他走南闯北,却是不想自己这一出过后,陆安宁没了动静!是的!没了动静!
杨善还想在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跟一直守在杨善这边的小衙役见到杨善醒后与这一群人确实认识,就跑出去禀报大人去了。现在这过来的一行人正是县令大人与几名衙役。
二人听到动静后自是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杨善心里一阵惋惜。情绪只是一瞬,那边的县令已经到了门口,但是因为杨善是女眷,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就没有进来。杨善如今衣衫不整的,见这位大人绅士的作风,心里对这位大人好感倍增。
外面的人方一站定,就有衙役问:“里面妇人可是醒了?”
这次不等杨善开口。陆安宁便替杨善回道:“回禀大人,已是醒了。”说着陆安宁便给了杨善一个安心的眼神,抬脚走了出去。之后外面就听到陆安宁与县令攀谈的声音,陆安宁刻意压制着声音,像是不想打扰杨善休息一般。
外面的声音聊着,杨菁与黄氏从外面进来。黄氏一见到杨善眼中的泪意又是汹涌而至,杨菁也是眼眶泛红,两人一进来直奔杨善而来。到了杨善跟前更是一左一右握着杨善的手,问:
“你没事吧?身上还疼吗?”
“善姐,还有哪里不舒服?”
杨善见她们二人眼泛泪光。轻轻摇头,道:“没事!我小时候什么性子你们还不知道?摔摔打打不是经常的事?”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杨善就觉得全身疼。黄氏哽咽道:“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现在还怀着身子……”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杨善腹中自是没有不舒服,但是见黄氏说到怀孕就哽咽的没了声音。自是有些害怕,所以连忙问:“我孩子可是有什么事?”
黄氏现在已是说不出话,杨善便看向杨菁,杨菁摇头,道:“大夫说孩子无事……就是你身上的伤看着怪瘆人的。”杨善自己看不到,但其实杨善面上划痕、蚊虫叮咬的痕迹很重。也是,大夏天的在半人高的荆棘草丛中游走,又在外面过了一夜,身上能好到哪去?
杨善现在还没恢复力气,说了一会儿话已经有些勉强了。杨菁见杨善精神有些不济,对一旁正在哭泣的黄氏道:“大娘,我们出去让善姐好好休息罢!”
黄氏抬起头来,见杨善勉强支撑着便对杨菁点头,任由杨菁扶着自己二人往外走去。
杨善也没力气说挽留的话,刚才吃了些东西后稍微有了力气,但是那些力气在与陆安宁说过话之后已经耗尽了。如今对上黄氏即便有心说话,但是身子不怎么争气啊!
躺下后,杨善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这次醒来后却是已经到了家里。房间是杨善再熟悉不过的,二人成亲时的新房。杨善醒来屋里还亮着灯,不仅亮着灯,身旁还有两个人,陈婆子立在一旁打瞌睡,陆安宁则是坐在杨善床头看书。
杨善一动,陆安宁便放下手里的书,轻声道了句:“你醒了?”
陆安宁的声音将陈婆子惊醒,陈婆子立马上前,也是红了眼眶,想要说些什么。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