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说着,外头丫鬟禀告说,林南蔷来请安了。长公主赶忙让人去请,见她进来,脸上仍旧覆着面纱,身形更加瘦弱了。长公主道:“你们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要过来?”
林南蔷行了礼,细声道:“整日躺在床上,人都躺软了。见今日天气不错,便特意过来给母亲请安。”
“姐姐来的可真巧,我们正同母亲说起你那个表妹呢。”左映寒道:“姐姐,秦小姐怎么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毅勇侯府表小姐不做,跑到咱们这儿来丫鬟?她杵在这儿,不是打咱们二嫂的脸么!”
“我来也正是为了这个事儿。”林南蔷道:“表妹和我自小长在一块,她虽做过错事,可仍旧是我的亲亲表妹。当时我和母亲虽然想尽办法也没能救下她来,只怕她心底里生了我和母亲的气,以为我们不帮她。皇上大赦天下,母亲也派人去接她,结果发现她不告而别了。为了这件事,我这几日辗转发侧,难过极了。她一时犯了混,把自己当丫鬟卖了,好在是入了咱们府……求母亲抬抬手,让她回毅勇侯府去,若是她后半生有靠,我这颗心也就落下来。”
“我说姐姐有心病,原来是因为这个!真是感人极了。”左映寒接过话,却又笑道:“我倒是听说,秦艽刺配那日,从大牢里出来,哭了一路,说自己是冤枉的,她是代人受过!她执意不肯回毅勇侯府,我还以为她是被人杀人灭口呢!”
左映寒说过话,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道:“我这张嘴真是该打,怎么就敢胡说八道呢!姐姐是她的亲表姐,自然不会这样害自己的表妹把?”
“你……”林南蔷重重地咳嗽起来。苏氏的神色一凌,道:“若是这么说,她人更是不能留!她心里若是存了对毅勇侯府的恨,指不定就是要害南蔷的,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如何能留!”
“二嫂话也在理……”左映寒迟疑道:“就是怕送走了秦艽,二爷又犯起病来,先前他的失心疯就还未痊愈,若是再遭一次打击……大嫂是太医,她懂得比我多。”
左映寒直接将话推到了玉珺身上。玉珺一直坐在一旁闷声不说话,见状笑道:“不瞒大家说,我是运气好,得了这么个太医的职务,失心疯我倒当真不懂。若是要弄明白,还是问问张太医好。”
几个人你来我往,看得长公主神色越发凝重,好在姚黄领了秦艽过来,站在屋外通禀了声。打了帘子后,让众人意外的是,李善远先行走了进来,
玉珺几日不见李善远,李善远的精神确然好了许多,进了门来,小心翼翼地护着秦艽,同众人见了礼,他又将秦艽护在身后,道:“母亲唤小七过来是为了什么?母亲答应过儿子,不再赶走小七的!”
“二爷您别紧张,长公主只是唤小七过来说几句体己话。”秦艽温婉地笑着,又推了把李善远,低声道:“你瞧,几位奶奶都在呢,这一屋子女人说悄悄话,您在这多不合适啊!”
李善远呆着不肯走,一眼瞧见了玉珺,眼前一亮,上前道:“大嫂,这里头我最信你,你替我护着小七!”他说着就将秦艽推到玉珺跟前,玉珺哭笑不得,只得应道:“你放心,小七跑不了,你先去吧。”
李善远这才放心,又叮嘱道:“我在外头等你,有事你喊我。”
苏氏的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瞧着秦艽,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个洞来。
玉珺那日匆匆见了秦艽一面,当时并未仔细观察她,眼下定睛一看,她这个替身演的倒是不错,衣裳举止渐渐都有了柳萋萋的模样,大约是李媛走了什么门路,说是刺配三千里,可是那刺配之处却不在秦艽的脸上,而是在她的耳垂后头,曾经刺的字此刻焦糊成了一片,旁人若是看得不仔细,大约只会以为那是什么旧伤疤。
玉珺哪里知道,秦艽对自己狠成了这样,大赦天下之日,她就亲自用火钳子把那刺配的字给烫糊了。
等李善远转了个身,秦艽顺势跪了下来,诚恳道:“长公主、各位奶奶,秦艽知道各位肯定都知道秦艽的身份。秦艽从前犯过错,可是秦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往后,秦艽只想好好地活着,尽心尽力服侍二爷,等二爷身子大好,各位就是让我去庄子里种田,去当个杂役,秦艽都愿意。秦艽只有一个要求,别赶秦艽走!”
“娇娇你是糊涂了么!”林南蔷拦她都拦不住,“你是我的亲表妹,我如何能看你这样作践自己!”
秦艽重重地磕头道:“秦艽从前犯过错,自此再没脸打着毅勇侯府的名义活着。那日回到京师,秦艽就想明白了,往后没有秦艽,阴差阳错地进了定国公府,秦艽虽也意外,后来却想明白了,或许这都是命里注定,让我服侍表姐和大奶奶,赎我过去的罪!往后表姐只当从未有过秦艽这个表妹,只当秦艽是府里一个普通的下人吧,唯有如此,秦艽才觉能洗清身上的罪孽。”
“娇娇,你好了么?”屋子外李善远不停催促着,秦艽回过头,不安地看了一眼长公主,长公主点点头,道:“你先出去候着吧。”秦艽赶忙起身出去,长公主对林南蔷道:“你也瞧见了,远哥儿这会离不开她。前几日我也问过秦艽的意思,她也是铁了心不回毅勇侯府,我们如何劝说她都不肯,我也想同你打个商量,不若这样,让她暂且在府里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