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让林孝珏坐到跟前。
丫鬟搬了小杌子过来。
林孝珏抬头看着外祖父,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老夫人抚着她的手朗声一笑:“好孩子,不要哭,这是喜事。”
周老夫人已经八十一岁,这边的风俗是丧礼也是喜丧。
林孝珏动动嘴角,可还是笑不出来。
老夫人道;“把你和老大叫过来,是有事要跟你们交代。”说着喊着丫鬟:“你先退下。”
本来房里就只留着这一个前后伺候的,丫鬟很快关门出去了。
人走之后,老夫人看向周光祖:“老大,这院子假山的石洞里,你走五步,敲三下,下面埋了十万两银子。”
周光祖瞪大了眼睛看着周老夫人。
林孝珏眨眨眼,心中有了猜测,老武国公剿过蒙古王,财富说不定是那时候得来的。
老夫人对二人的震惊只是笑了笑,道:“谁家还没点压箱底的东西,原本以为再也回不来了,既然又回来了,说明这东西确实是咱们周家的东西。”
在他们周家最为落魄的时候,这银子老夫人都没想办法拿出来。
想着过去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可是如果拿出来,当时更是祸害吧?周光祖心中五味陈杂,就是没有惊喜。
老夫人各看二人一眼,道:“之所以没有叫老二到场,是因为我已经把这银子分好了,清野和云锦拿两万两,剩下八万两是给你们呢哥俩的。”她看又看着周光祖:“不过呢,这银子怎么分,我已经帮你们哥俩想好了,如果我走之后二老家的吵着要分家,那么这银子就留给敬之,分他三万两,其余的你全部拿着,如果我走之后,老二家的安安静静不闹事,就分他四万两,不过呢,也要等敬之娶妻生子之后,至于你自己那份,懿之如今归到你的名下了,怎么分你自己拿主意吧。”
林孝珏心想老太太明明是怕钱交给二伯父后二伯父胡花海花,就什么都剩不下,所以交给大伯父保管,也不怕大伯父到时候不给二伯父,因为还有她做见证人。
周光祖点着头:“娘您安心,我会照顾光辉的,不会让他受委屈。”
老夫人一笑,摆着手道:“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着又看向林孝珏:“孩子,当初你跟我说的事,现在都做到了,祖母很高兴,也有脸去见你祖父了。”
林孝珏微微颔首。
老夫人又看看儿子,目光不舍的又看看外孙女。
然后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我累了,要休息一会。”
周光祖坐着不动:“娘。”
老夫人依然摆手:“去吧……”
声音淡淡如羽毛掠过湖面,惊不起一点涟漪,却要停留在人心中好久。
林孝珏拉着周光祖起身。
都到门口让丫鬟进去伺候,感觉丫鬟进屋也就一瞬间的事,周光祖和林孝珏还没从老夫人的话中回过神来,丫鬟又匆匆跑出来了,声如破锣,一脸泪痕:“国公爷,公主,老夫人歪在炕上,好像没气了。”
周光祖磕磕绊绊跑进屋里,伸出指头一叹鼻息,可不是真的没气了?
他伏在老夫人腿上放声痛哭:“娘,娘……您醒醒啊,方才还好好的呢。”
周老夫人去世了,周光祖和周光辉要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
林孝珏心里当然是不同意的。
她本来就反对繁文缛节,更追求效率,七七四十九日,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正事。
就跟周光祖商议:“祖母生前也不是讲究礼节之人,又行为节俭,要是知道丧失如此破费,地下有知也不会高兴的。”
周光祖道:“可是你要知道咱们家现在的地位,全城的眼睛都看着呢,不大操大办一翻,人家又说我们儿孙不孝顺。”
“孝不孝顺不是看死后哭的好不好看,是看生前老太太顺不顺心,祖母死而无憾,可见没什么不顺心的事,又在乎别人怎么说呢?”
林孝珏又道;“而且想让人觉得好看,也不一定非要哭灵那么多天,有些钱要花在刀刃上。”
周光祖不解的看着她;“你要怎么办?”
林孝珏用帕子捂了捂眼角,一脸疲惫之态,老太太去世,她也哭了半天呢。
道:“大伯父若是信我,就听我的吧。”
虽还没送讣闻,不过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薛世攀每日都要书籍,听到了先是一怔,接着心中暗喜,祖母去世林孝珏要守丧,一年都不会商讨婚事的。
许文馨坐在他对面,见他出神的笑,搁下笔道:“十三,虽然跟永安公主有过节,可是周老夫人过世,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
薛世攀忙收了笑意,坐直了;“先生误会了,学生不是幸灾乐祸,学生是想,永安公主一向鄙视婚假丧礼麻烦,还给她的学生讲过礼太过了的害处,可如今周老夫人去世了,老夫人是皇后生母,太子的外祖母,周家要如何操办这丧事?”
许文馨也笑了:“是啊,如果大操大办,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脸,如果低调行事,别说太子不干,礼部那边也会反对,现在我们的永安公主可是骑虎难下了。”
薛世攀心中一片畅快,心想,我说过,你不用我祝福,那我只能给你添堵了。
周家第二日就发了讣闻。
紧接着大门洞开,便有往来不绝的车辆行人来吊唁。
到晚上从前面巷子口点灯,一直道整个院里,白光成线,两如白昼。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