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不知不觉中,太宗皇帝驾崩,都已过了十个多月了。
民间已没有当时的那种悲凉之气,早前订了婚的人家,开始暗暗筹划国孝一过,就准备成亲。
林孝珏进宫教太子功课,二人找了太液池的八角亭当做教室,正是初夏,池水水波不兴,宛如一块上好的碧玉,镶嵌在重檐飞角的宫阙之间,四周也没有闲人打扰,真是宁静淡泊至极,正适合学*******如今已有十二岁,是半大小伙子了,由林孝珏传授功课,太宗皇帝也曾带他驰骋疆场,年纪虽小,但见多识广,很多道理都懂,世俗人情也明白。
他正看到周礼中婚丧嫁娶等相关事宜,放下书本露出一张以有棱角的俊脸:“姑姑,皇爷爷孝期一过,您和指挥使大人,是不是快要成亲了?”
林孝珏道:“也不差一年半载,我正要跟殿下说,无锡老家的三叔三婶给我来了消息,让我回去见他们一面,二位长辈与我有恩,我也好多年没有去探望过,实在不孝,所以准备三天后启程,这一来一回就要去掉小半年,等回来再说吧。”
太子眼中露出焦急而兴奋的光:“姑姑带我啊,我也跟你一起去。”
林孝珏笑道:“好顽皮,我是想带你去,可是怕皇上皇后娘娘不让,这种事,咱们两个都不能做主啊。”
太子转了转眼睛,咧嘴一笑;“跟你出门,父皇肯定会答应的,就母后那里不好交差,不过没关系,我去求求她,她心一软,就能答应了。”
林孝珏脸上的笑容温柔完美,但笑意未达眼底,点着头:“你去说说看。”
………………
第二日还未到上课时间,林孝珏在家里就接到了皇后娘娘找她进宫的懿旨。
从宣读的太监口中,能听出懿旨背后有中迫不及待的焦急,林孝珏心中冷笑一下,不紧不慢的打扮,然后才进宫。
凤藻宫是皇后娘娘居住的宫殿,早前她是太子妃的时候,皇上没有别的女人,她殿里布置和人员都很清爽别致。
如今皇上才登基一年,就先后宠了七八个妃嫔,为了显示出她皇后娘娘高高在上无人可替代的地位,凤藻宫的装饰金碧辉煌,富贵逼人让普通人进去了会因为太卑微而自惭形愧。
林孝珏倒是没什么特别在意的地方,一如从前的一样,等太监同窗完,旁若无人进了凤藻宫。
正厅里,皇后以端坐在皇后的宝座上,身着真红大袖大衫,头戴双凤翊龙冠,全身珠光宝气,上位者气势十足。
她还画了细致上挑的眼线,更显庄重威严。
林孝珏走到宝座阶下颔首一礼:“永安参见娘娘。”
皇后娘娘被她无礼的举动瞬间挑起怒气,她身为皇后,哪个人见了不是卑躬屈膝?这女子却从来没拜过她,连皇上也不拜,太宗皇帝也没拜过,哪有这么托大的主。
当时是太宗皇帝宠着她免礼,她自己就当成理所当然了。
可是她跟皇上提过一次,皇上不仅不以为然,还将她一顿好骂,为了这个女人,她已经挨过皇上很多次白眼了。
皇后在差点被气死的边缘恢复了理智,皮笑肉不笑道;“公主多礼了,坐吧。”
林孝珏看只有皇后包坐下有个小杌子,她要是坐上去,就像是跪在皇后脚底下一样。
这个皇后,就乐意跟她耍这种小伎俩。
她淡淡一笑:“多谢娘娘厚爱,永安承受不起。”又道:“还不知道娘娘叫安永来是有什么吩咐?”
皇后本也没想让她坐,就是故意为难她。
但看她不上钩,心里却不舒服了,她可以算计她,但不想被识破。
于是心情更不好,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耐心:“听说你要带太子出宫?你好大的胆子,太子金枝玉叶,要是出门遇到了好歹,你赔得起吗?”
林孝珏道:“这话是太子与娘娘说的?”
自从在牢狱里她们两个撕破了脸皮,以后没人的时候说话就没什么顾忌了。
皇后道:“不然你有什么说法?”
林孝珏道:“是太子要随永安去,可不是永安要带太子,娘娘到底是没查清楚,还是太子学不明白话?本宫教他五年功课,要是这点话都说不明白,本宫倒要问问他,学问是怎么学的。”
林孝珏是太子的太傅,除了皇姑姑的称谓,还是名正言顺的老师,这地位就高了,所以就算她批评太子,也不是大逆不道,也没人有理由责怪她,太子自己都觉得理所当然。
皇后一听这该死的女人在责怪自己的皇儿,气得指缝缩紧,但她还是不能发火。
道:“不管是谁先提的,总之,此事不成,你去告诉太子,说你不能带她去。”
林孝珏道:“我可以带太子去,我为什么要撒谎?”
“什么你可以?”皇后拍着宝桌的扶手,怒气已压制不住:“皇儿是太子,可不是你们周家那些野孩子,你说带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林孝珏挑眉道:“那是皇后娘娘不准了?”
皇后眉头竖起:“本宫不准。”
林孝珏笑道:“那是皇后娘娘不准,怎么变成了我不带?娘娘自己不准,就自己跟太子说去,现在是来逼迫我替娘娘撒谎吗?”
说完哦了一声:“我懂了,娘娘一定是当着太子的面答应,然后背地里又来难为我,让我去拒绝太子。”
她陡然间瞪圆了眼睛:“娘娘是不是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你自己打如意算盘可以?别算计在我头上,以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