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好似骤冷起来,陵南穿好衣服忙在地龙里加了炭,周四小小一个还睡得很沉,她确保炭火一定会着,这才推门出去。
厅中竟然有热气扑鼻,陵南听炉火噼啪声,忙走向炉子那边。
“小姐,您这得多早起来的?我怎么睡得一天比一天沉。”
“等人,睡不着了。”
林孝珏又添了几块炭,通红火苗就被压下去了。
她又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冬日天亮的晚,黑的早,主藏,你睡不醒,这是自然规律,不要违背它。”
陵南刚好走到炉旁,烧水的壶挨着炉子放在地上,壶嘴冒着热气。
“那小姐的意思冬天睡到三竿太阳落也成了?”她提起来,到盥洗的地方。
小姐都是用冷水洗脸,这水是特意给她和周四烧的,兑好温水洗了脸,就听小姐道:“抬杠的人,总是忘了一句话,过犹不及。”
陵南一边擦脸一边笑,洗簌完毕,她又回到炉火旁边,跟小姐并肩站着。见小姐玩着炉钩子,她问道:“小姐,少施氏今日会放入吗?”
林孝珏手烤着火,目光发呆:“若是我,会放人,不知他们。”
陵南急道:“若是不放人怎么办啊?”
“只能走,下下策。”
“没听过小姐说这下下策。”
林孝珏见炉中被压制的火苗慢慢窜上来了,木炭噼里啪啦发着清脆的响声。
“下下策,就是劫府救人,然后逃走,浪迹天涯。”
“小姐不是要留在京城吗?又常听人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咱们就算远走天涯又能去哪里呢?还有,就算救出了管事的,他一个奴才身份,若是被抓到。定要处死,小姐一介女流,没有家族亲友,就算是以行医为生。也过的辛苦啊。还要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若想不被抓大,只能心存侥幸,还要东躲西藏、隐姓埋名生活,那日子怎么过?”
是啊。有钱有权的仗剑天涯叫潇洒不羁,哪天行侠仗行,也可以是神雕侠侣,可没钱没权到处走,不只能是流浪的人在外想念家吗?
林孝珏道:“虽不至于,如此沮丧,到底是下下策,所以,只能等到最后。”
小姐的所有隐忍都因为她们。陵南心中的烦闷有添加一层。
火苗更大了,林孝珏缩回手,看着陵南道:“我们还是做好,他们放人的打算吧,一会我教他缝合术,你在一旁好好看。”
陵南眉心轻拢道:“小姐真的要教少施名医?都说同行是冤家,他学会了,反过来要对付的就是小姐。”
林孝珏点头:“他若放人,我不会出尔反尔。”
“小姐要讲信用,看来这事难办了。”
林孝珏听她口气认命。笑道:“讲什么信用?跟他少施家,我还讲什么信用。”
“可小姐不是说不会出尔反尔吗?”
林孝珏搓搓手道:“我们先收拾,差不多开饭,我再慢慢跟你说。”
陵南只好答应。
二人洒水扫地擦拭桌案摆设。
边忙碌林孝珏边道:“你可听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我每日督促你背书,你又记得多少?”
陵南说来惭愧:“好多句子奴婢都看不懂,有的连字都不认得,更别谈什么兴趣了。看的只想睡觉。”
“是,不了解的,一定学不会,所以,就算我手把手的,教少施名医,他也不见得,学得好。”
陵南不敢苟同,道:“奴婢学不会,是因为奴婢愚钝,可奴婢也曾听三太太说话,秀才学医,如笼中捉鸡。少施名医自小学医,定然学的快了。”
“你懂得还不少。”林孝珏道:“孔子尊老子,一声师父,老子参易经入道,诸子百家,万般学问,都出自易经,医术更是易经的分支,秀才熟读,四书五经,再读医术,自然易懂,可难道你忘了,不管你读不读,黄帝内经,就在那里,不管你学不学,伤寒杂论,千古流传,可有几个人,成了名医?我教给他的,也都出自医书,他若有心,其实不必求我教他,自学便成,可有些人就是愿意,坐享其成,不劳而获,总以为别人的东西,高深莫测,是好的,舍本逐末。这样的人,我不信他能学好,你记住我的话,世间任何学问,都是要下,苦功的,没人能随便就成功。”
陵南恍然大悟,再一想又问道:“可总有些人,天资聪慧,好像学什么都快,什么都难不倒他们。”
林孝珏摇头:“这样的人极少,大部分还是,日积月累来的,比如,我们一起读书,从四书开始,我无日夜的研读,总算门清,你想起来刻苦,更多时候玩耍,过了几天,师父开始授论语了,我又日以继夜,你又三天两头,再到五经的时候,有的道理,我在四书的时候,就都懂了,自然一点就透,你先前的债还欠着,这里自然更加艰难,等学问到了一定高度,好多道理,是想通的。学的越多的,学的越快,懂得越多,这距离就拉开了。过后你却对人说,这学问好难,为什么,我怎么努力,都不如她,我想,你一辈子,也就只能活在抱怨和艳羡之中了。”
陵南面红极耳:“给小姐这么一说,奴婢都没脸活了,可奴婢只是个下人,学那么多学问做什么?”
林孝珏道:“从前,你是个下人,这不怪你,如今,我从不当你是下人,你再不好好学,就怪你了,当人有了条件,就该努力,即便是下人,也一样,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意思是做官有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