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全然肃静,就剩下呜呜的啼哭之声,好不悲伤。
方景隆四五十岁的人了。前一刻还意气风发,此时哭的像个没妈的孩子,皇上慢慢垂下手,坐回到龙椅上,似有心事的看着群臣。
忙有机灵的大臣上前一步再跪倒。道:“皇上,方大人虽叨扰了林大人,但事出有因,林大人家中只是大门坏了,方大人可是失去了至亲至今的人,大家都有亲人,都有爱护的人,方大人此举都是为了弟弟,依臣之见,方大人不仅没有错。皇上还应该褒奖方大人,兄和弟恭,有些人家兄弟为了一点琐事就能反目成仇,方大人可成为我辈楷模。”
立即有其他人附和:“方大人都是伤心使然,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有情可原。”
“有情可原。”
求情的人越来越多。
皇上暗暗吐了一口气,然后问林世泽:“林大人,你怎么看?”
林世泽一愣,心道:“方景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算他今日知错。明日还会视我女儿为眼中钉,可是皇上的表情明明是不想追究方景隆的,何况他一个小官,扳不倒方景隆。再得罪他也没什么意思。”
忙道:“想必方大人是伤心过了头,人太伤心的时候,做什么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确实情有可原。”一拱手低下头去。
他不追究了,剩下的就皇上您自己定夺吧。
其他人都没什么异议,就陈国公和梁永强心中不痛快。可也都没说什么。
皇上又看了一眼殿下跪着的文武大臣,暗叹一口气,一抬手:“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
方景隆依然啼哭不止。
皇上无奈道:“你也起来吧。”
方景隆这才起来,抽抽搭搭用袖子擦擦眼泪。
皇上见他心情逐渐平复,道:“这件事朕早已评判过,江西前任太守方景奎,在任职期间贪赃枉法,证据粱爱卿都已交给大理寺,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江西百姓朕也下令放了,故而此事就是方家的错,本应置定国公方景隆治家不严之罪,但念及其不再年轻,又痛失爱弟,所做出格之事,也是伤心所致,朕就不追究方家目无王法的罪名了,但方家砸了林家的大门,有碍于同僚之间的和睦,方景隆应一力承担,将林家的大门修好。”说着大念一声方景隆的名号:“你可服气?”
不服气能怎么样?皇上都亲自说了。
方景隆一脸悲恸,连连点头:“臣遵旨。”
皇上又看向林世泽:“你那女儿医术很高明吗?”问着无关的事。
林世泽不知皇上有何指示,心中一惊,低头答道:“雕虫小技,都是列位大人抬举她,哪有什么妙手回春的医术,都是瞎猫碰死耗子。”
韩东宝和陈博彦都成了死耗子了。
韩陈两位大人呵呵一笑。
皇上笑道:“既然两位大人口径一致,说你这女儿医术了得,那就不会错了。”又问道:“是不是辅宛的病,也是她治好的?”
都知道给郡主治病的女子,也曾治好过韩陈两家的少爷。
林世泽惭愧的点点头。
陈大人心有计较,那以后可是他的儿媳妇,忙抢答:“正是小姐医治的,用的是医圣张仲景的方子,小姐的医术,绝非林大人所说的浪得虚名,是货真价实的真才实学。”
首辅都夸奖的人,没错了。
殿上众人忽然对林世泽的女儿起了兴趣,林世泽一脸谦虚的摇头。
皇上点点头:“真才实学都是好的。”那就这样吧,给太监使了个眼色。
监礼太监拂尘搭在胳膊上,站的笔直,忽然尖声尖气道:“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今日再无人上奏。
众人诧异,就完事了?
林世泽心道:“皇上怎么不继续问了?”他还以为皇上能召见林孝珏呢,不过虽没了下文,但这一弹劾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了不得的进步,要知道这些年皇上都没正眼看过他,今日他弹劾的可是皇上最亲密的臣子和伙伴,可皇上都没有怪他,虽然最后也没怎么惩罚方景隆,但是罚他修他林家大门了 ,已经是相当有面子了。
有许多人都抱着和他同样的想法,都以为皇上对那位林小姐有兴趣,所以才追问,结果无疾而终。
方景隆心中一笑:“皇上的心思是谁也猜不到的,他也就是随便问问,林世泽跟周家的恩怨还没捋清,皇上怎么会抬举他?”越想越确定:“虽然皇上让他给林家修大门,但弟弟犯的罪若是放在别家,抄九族也不为过,皇上还是向着他的。”
早朝就这么在各怀心事中散了,说起来十分有趣,没什么国事,看着几位大人争论,好像比国事更有期待。
群臣一退出大殿,就有大臣问向状告周世泽的两个太医:“您二位伤的怎样?”当然定国公和林世泽之间的争论更有意思,但没人敢谈论。
两个太医还在气头上呢,目光搜寻一下人群之前孤独的背影,冷冷一哼:“外面伤的倒是不重,就是这热心让人当驴肝肺了,疼。”
谁都知道他们看得是周光祖的背影。
一行人边走边说,声音还挺大,有人劝道:“两位大人也尽力了,既然人家不领情,也只能算了。”
“不然能怎么办?”一个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