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的洗脸盆被那个年代的人称为“洋漆盆儿、洋瓷盆儿”,其实就是后世的大铁盆,铁盆外面镀着一层红色的漆。
水盆落地,里面的大半盆儿水倾泻而出,屈老太太惊叫着爬了起来,而叶伯亭就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她用清凌凌的眼神注视着屈磊。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这张漂亮的脸蛋儿,被夏天一次次心里感叹像冰冰的翻版。
此时此刻,叶伯亭依旧高昂着头,她单薄的身体上散发着孤寂,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屈磊,攥紧拳头警告自己别哭、跌份儿!
她做到了,她依旧是那个不会低头的叶伯亭。
叶伯煊正要端起饭碗吃中午媳妇做的剩饭,忽然耳朵动了动。
屈家由于叶伯亭喷着消毒水折腾着,很多窗户都大敞四开,铁盆落地,又是故意打翻,那脆响声极其明显。
而屈磊被叶伯亭那冷漠的眼神给震住了,他躲避着叶伯亭直视他的模样,转过头问爬起来的亲娘,这才留意到旁边那污秽的呕吐物。
“咋回事儿啊?娘!”
屈老太太赶紧回道:“你媳妇呗!气我,骂我不刷牙不洗脚,给我气得一口气儿没上来倒下了,她就让我躺地上呆着!磊子啊,你娘差点儿让你媳妇气死呀!”
后怕、惊吓,再加上真受委屈了,屈老太太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屈磊瞬间有了底气回视叶伯亭,而叶伯亭依旧扬着下巴一个字都不肯解释,正在俩人对视间,屈磊听见了马大山的大嗓门。
马大山打开房门,不顾他媳妇拽他,大嗓门的站在楼道里问楼上:“咋的啦?这是谁家啊?”问完就被赵玉凤使劲给扯进了屋。
马大山之所以问的这么积极,缘于这是吃饭时间,不是“干仗时间”,他以为谁家啥东西掉了呢,问问看需不需要帮忙。所以他很有底气。
可赵玉凤就直觉是夫妻吵架,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这虎爷们!
屈磊回头看了眼半敞开的大门,赶紧几步过去冲楼下喊道:“没事儿!”关上了房门。
如果说屈磊没喊话。那么叶伯煊夫妻还真没当回事儿,可夏天听到是屈磊回话时,她夹菜的手一顿。
她还没倒出功夫和叶伯煊学一遍叶伯亭的不正常呢,正打算吃完饭好好聊聊。
叶伯煊不知道屈家爱干仗啊,可夏天今个儿听叶伯亭酒后吐真言的“刚刚吵架完”。她就觉得心里没底。
夏天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一把抢过叶伯煊手中的筷子,搞得叶伯煊莫名其妙:“怎么了?”
“是屈磊吧?刚才回话那声?”
叶伯煊点点头。
“走,咱俩看看去,这是什么东西掉了啊?”
“媳妇,你没病吧?都吃饭点儿,你管的是不是忒多了……”叶伯煊还没说完呢,夏天就扶着腰扯过叶伯煊的军大衣穿上了:
“你当哥哥的,妹妹回来了,不该上楼瞅一眼啊?从搬来到现在。你都没去过楼上呢吧?你妹妹是捡来的啊?再说……再说我就瞅瞅,呃,要颗白菜!”夏天也闹不清楚她为何就要现在就上楼。
“咱饭还没吃完呢?串门儿得等一会儿吧!”
夏天瞪了一眼叶伯煊:“你自己吃吧,我上楼。”说完就往门口小步挪腾。
叶伯煊叹了口气,媳妇还拿着筷子呢,估计筷子上的油都蹭他军大衣上了。
上前几步抢过夏天手中的筷子,就似打篮球投篮一般,一根一根扔在桌子上。跟着媳妇的脚步出了家门。
吃口饭这个不容易,先是收拾臭酸菜缸,这还没吃两口呢。又心血来潮得去楼上串门儿。
叶伯亭坐在沙发的一侧,摒心静气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她一口都没喝,握着水杯、取暖。耳朵里灌满了屈老太太歪曲她的语言。
“磊子啊。你媳妇是不是作妖?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楼下不知道听说了啥,喝得五迷三道回来倒头就睡,睡醒就作闹!
她带着个大口罩、手套,拿着那个酒精和消毒的玩意,满屋子擦啊!我做现成的饭叫她。她连菜都不夹!她咋那么有功呢!喷得那药味儿满屋子呛鼻子,你问问她,她咋骂我的?”
屈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侧,捂着心口窝和正在收拾地上污秽物的屈磊明晃晃地告状。手指不停地比比划划叶伯亭的方向。
屈磊听到这,紧皱着眉头停止了拖地的动作,他烦躁的质问叶伯亭:
“亭子!我说没说过不用你干活!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家务我来干!你收拾什么屋子呢!”
叶伯亭紧紧的攥着水杯,她没抬头,没吭声,没解释。
当当当,夏天在外面轻叩了几声门。
屈磊边往门口走,边听着他娘一句句指责叶伯亭的话语,在屈老太太的大嗓门中问了一句:“谁呀?”
叶伯煊和夏天都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屈磊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的叶伯煊和夏天时,脸上呆愣了一下,然后又瞬间慌乱了。
屈老太太没有听到叶伯亭的否认声,更是来了劲头,坐在客厅里,注意力全部放在状告儿媳这件事情上,仍旧又哭又喊着:“活生生要气死我!你媳妇怎么就那么不是……”
屈磊大怒提醒:“娘!”
其实屈磊不提醒,屈老太太也得哑了音儿。
穿着军绿色衬衫黑色毛坎肩,一米八几个头的叶伯煊站在了门口,夏天穿着叶伯煊的军大衣紧跟着也进来了。
夏天第一眼先看叶伯亭,两手拽了拽又肥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