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我推您去冰场转转,那地儿特别热闹。”
叶伯煊蹲在宋外公的轮椅前,手自然的搭在老人的腿上给轻揉着。
老了,真老了。
宋外公老年斑的大手拍了拍叶伯煊的肩膀:
“你去忙,你那公文包里很多文件。我不要紧,我也不爱和年轻人凑热闹。”
叶伯煊低垂着头,表现出失落。
“好!我去!坐我大孙子做的冰车!”
……
夏天站在大门口看着驶离的车,那车里有外公、有叶伯煊、有兴奋的又喊又叫的闹闹和小碗儿。
她对身边的王妈说:“咱们煲汤,多煲一会儿,等他们玩冷了回来,能马上就喝的那种。”
这顿晚餐,王妈成了打下手的,夏天一头扎进厨房,抛开那些本想开夜车要看的文件,她决定今天只做贤妻良母、还有好孙媳。
……
在叶伯煊出生那年,宋外公还很年轻,那时有钱的大户人家,女人们还穿着国服旗袍,那时照相馆的工作人员有师傅和学徒之分。
在那个年月,宋老爷子抱着叶伯煊、捧着这个他用一生呵护的希望,他把叶伯煊放在木头推车里,爷孙俩拍了第一张照片。
而今天,叶伯煊带着孩子们推着外公在冰场上游玩,哄着老爷子聊天,他推着摇头感慨的宋外公在五星红旗下,也拍了一张照片。
……
这个冬天,夏天的工作更忙了,叶伯煊倒比她看起来要轻松一些,大概也只是看起来、相比较而言。
叶伯煊在新年来临之际去了趟叶二叔家,亲自把爷爷又重新接回了京都,接回了自己家,而叶志清和宋雅萍现在是不愿意回大院儿,下班喜欢来儿子家。
这热闹,这有下一代,这还能带给他们充沛的精气神。
他们每当看到闹闹、小碗、小星空,无论是已过八十岁的花甲老人,还是最近染发次数要比往年多的宋院长,他们只要看到看孩子们,就不服输、不服老,生活中有太多的期待与希望。
叶伯煊这半年来,显得比从前废话多了。
在夏天眼中,原来他是为了她,不得不没话找话陪着夏老头和老太太唠嗑。
但现在夏天眼中的叶伯煊,他是喜欢陪着老人们说话,真心的喜欢听他们放慢速度说出的每一句,更是有耐心到当这些老人们忘了,忘了刚刚出口的话是重复的,他又能再陪着聊一遍。
叶伯煊放慢了事业发展期的脚步,他的生活中开始有了他从前不屑且注意不到的琐事儿。
他深夜里抱着香汗淋漓的夏天说:“值得。”
他在夏天伏案疾书时,放下一杯温水或者一杯牛奶,在给夏天揉肩按摩腰时也说过:
“你先跑着,等我歇歇再追赶。”
从寒冷严冬到炎炎夏日,似乎是在眨眼间就悄然滑过。
——
夏老板的“夏木原”发展的越来越好,港都那面的销售量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夏爱国是真把林鹏飞当成了小友般对待,即便他们之间再没见面,只靠电话联络,即便他两个月一见、见的是阿彪,在夏爱国心里,他一直认为林总是买卖太大、太忙了。
最近夏爱国在买地皮建工厂,朋友也越来越多,自然应酬也都跟着接踵而至。
夏天觉得她娘随着她爹停不下来的脚步,也变了敏感脆弱了。
苏美丽拿着件半截袖递给夏天,她气愤地想在女儿那得到答案:
“这件衣服不好看吗?你爹说,这衣服是高粱米汤色,说我又胖了,又没那么白了,都不知道保养保养成天出门瞎溜达晒黑了,就别穿着这颜色丢磕碜!他啥意思?嫌弃我啊?”
夏天打开衣服,明白了。
说白了,她爹的意思是款式不适合她娘,还有,最主要看起来不像高档货,样式新颖却不适合她这个年龄。
苏美丽瞧着她闺女水灵灵的眼睛眨了下没吭声,她叹气道:
“你说我这好不容易淘弄到的,我还怪稀罕的,再说你摸摸这料子,料子不错还挺便宜。”
苏美丽又疑神疑鬼继续道:
“你嫂子说,又不差钱,稀罕啥穿啥。让我别舍不得花,少买这些破烂,舍不得花的钱给谁留着呢!那话是啥意思?”
她不信夏爱国外面有相好的,可夏爱国现在嫌弃她打扮,她儿媳又总是塞钱让她买新衣服,都是做买卖的,小毛听到啥风声了?又是公公的事不好说?她不得不疑神疑鬼!
夏天笑着安抚道:
“是真理!我嫂子的意思就是让你可劲美!
跟我爹啥关系?您别老瞎琢磨,虽然我爹那个夏老板越来越厉害,可他再厉害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再说了,还有我、我哥、冬子呢,您有啥没底气的?!
娘,你看我大伯娘,一辈子吃啥穿啥了,人就没了,图啥?
你确实得对自己舍得花钱。给我们都知道啥贵买啥,你要挑一些适合你这年龄段的高档货。
跟我爹出去和生意伙伴的家属们,坐在一起吃饭有面子。比如套装了,黑色的裙子上面配着真丝衬衣了……”
夏天滔滔不绝的教着苏美丽搭配方法:
“你看我婆婆,什么场合穿什么,还专门穿你们这个年龄段又不失成shú_nǚ人优雅那一面的,多好看。
您啊,从红毛衣到花衬衣,有些款式看着好,年轻人穿行,您就算了吧。啊?”
夏天并不懂此时苏美丽的心理,但当她老了那天,她明白了。
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