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书房内。
定国公满脸怒容的端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属下送来的册子,渐渐的,他的眼神越来越暗,拳头越握越紧,突然,他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然后大手一挥,书案上的砚台“砰”地一声就飞了出去,墨汁四溅。
“简直是岂有此理,真以为我海尘逸的人这么好欺负么!”定国公脸色铁青,他气愤的甩了甩衣袖,怒吼了一声道。
他万万没想到那些人的胆子这么大,竟然胆敢把主意打在他外孙女身上。
自从他女儿死后,这些年来,他特意忽略了苏七七的存在,并不是不关心她,而是怕过多的关爱给她带来麻烦。
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最后还是找来了,而且还把主意打在了他宝贝外孙女儿身上,看来这些年他真的沉寂了太久,所以让那些人误以为他海尘逸好欺负。
定国公身为两朝元老,享世代爵位世袭,身份尊贵,地位超然,就连当今皇上见了都要敬上三分,在大庆国几乎是不可撼动的存在,可就是这样位高权重的一个人,除了荣华郡主的逝世,从未如此失态过,如今,却因为一个苏七七而震怒!
站在一旁侍候的小厮从来就没有见过海尘逸发这么大的火,他蓦地身子一颤,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定国公府的管家程刚见状,连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小厮立刻颤颤巍巍的把地板清扫干净然后退了出去。
“老爷,咱们家表小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被人算计了去的。”程刚倒了一杯凉茶端到了海尘逸面前,他眼底带着浅浅的暖意,态度恭敬又不失亲和。
“唉……这些年来,苦了咱们家七七了。”海尘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底莫名的就夹杂着一丝悲怆和惆怅,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把重心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刚伸手为他按摩着两边的太阳穴,笑着安慰道,“老爷,表小姐一点也不苦,如果表小姐知道您这么疼爱她,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你就别说这些好听的话安慰我了,这些年来七七在永安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比你清楚。”海尘逸再次喟叹了一声。
想着那英年早逝的女儿,再想着这些年来他对苏七七不闻不问,心里对苏七七母女二人的愧疚也越发的深了。
“唉,希望七七不要太责怪我这个做外祖父的才好。”
程刚一直跟在海尘逸身边三十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一直为没有保护好荣华郡主和苏七七耿耿于怀,便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老爷,表小姐一定会理解您的苦衷,不会怪你的。您要是心疼表小姐,待会儿表小姐来给您贺寿的时候,您就寻个理由把表小姐留在府上多住几天。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奴才去告诉永安侯一声,把表小姐接到定国公府养着就是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海尘逸就觉得心痒痒,可这个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真要是把七七给接过来了,到时候引起了那帮人和家族的注意,那七七的麻烦反而更大,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不满的斜睨了程刚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暗处还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了。”
“老爷也不用太过忧心了,这些年来暗中监视定国公府的人,早就已经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家族的其他子女身上了。表小姐只是旁支,而且都已经快要及笄了,那些人迟迟都还没有动作,想来是已经放弃了把表小姐接回家族培养的想法了。”程刚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然的说道。
海尘逸因为程刚的话又陷入了以前的回忆当中,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又何尝不希望这样,可我却不能冒一点点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时荣华就是因为我抱着侥幸的态度,才导致了她悲惨的命运。我本以为只要在家族的人赶来之前把荣华给嫁了,就能够帮她摆脱家族的控制了,没想到我还是害了她!我不仅没有给她找个好归宿,还让她那么早就……唉,真的是往事不堪回事,不提也罢!”
“老爷,您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小姐,小姐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你,老爷您不要再自责了。如今小姐虽然没有了,但是还有表小姐啊,所以老爷您一定要振作起来,照顾好小姐唯一的血脉,我相信小姐泉下有知,也会感激老爷的。”
程刚怕他又钻进牛角尖里,连忙给他找了一个精神寄托,海尘逸这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姐她们母女,他相信只要一直有这个牵绊在,老爷就不会轻易被打倒。
海尘逸苦笑了一声,程刚的话字字在理,可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只是安慰他之词而已,他海尘逸这一辈子做事都问心无愧,可他这一生却愧对于三个他最爱的女人。
一个是他夫人,因为他的大意,他让她失去了她最爱的女儿荣华;一个是他的女儿荣华,从她出生那一天起,他就发誓要护她一生的人,却因为他的无能,而让她英年早逝;还有一个就是七七,他的嫡亲外孙儿,还是因为他的软弱无能和顾忌,让她在失去母亲之后,过着凄凄惨惨的日子。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七七那个孩子自小就心里内向敏感,再加上别人的挑唆,我这么多年没有管她,她心里恐怕正在怨我了,又怎么可能与我亲近了。”
唉,老爷就是太死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