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贺林已经卸下铠甲,躺在蒋诗韵的床上。
蒋诗韵眼睛瞪着他,嘴里吼着他,可两手非常轻柔地给他解着身上的衣扣。
贺林唇角翘起,一双放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蒋诗韵,仿佛看不够似的。
蒋诗韵也不理他,只拿一把小剪刀轻轻地剪开他沾血的衣裳,露出胸前一处正汩汩往外冒血的伤口。
她看了一眼,脸色立即就黑了。
再往里多移一寸,贺林就没命了。
就这样的大伤,他竟然不当回事儿,事后第一时间赶到她这儿不说,连吭一声都不吭。
这厮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光流血也是会死人的啊?
已经懒得跟笑得一脸花痴的贺林交流了,蒋诗韵当机立断喊来小坠子和春兰姐妹,分派任务:“小坠子去烧水,春兰和春桃按方子配药。”
几个姑娘都是被她给练出来了,见到这样的伤势也没有大惊小怪的,只匆匆地拿了方子就各干各的了。
耿三听见里头动静,就要往里闯,“姑娘,要不要属下帮忙?”
上次贺林动手术的时候,可是他在跟前帮着的。
“不必了,你到厨房里看看弄点儿吃的,给兄弟们先垫补垫补。”杵在这院里头等着看热闹吗?
耿三还想进去看看他家老大的,可被春桃拿眼一斜,他就摸着鼻子讪讪地退了出去,自己带着人钻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蒋诗韵见人都不围在门口了,这才舒了一口气。好在贺林的伤势看着虽然凶险,却没有上次那么吓人。
伤口不深,没有性命之忧。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给他缝合好,贺林已经沉沉睡去。
蒋诗韵看着耿三等人都吃了饭,让小坠子在院里铺了些垫子,吩咐他们在外头歇息了。
她则挑了几样补血补气的药材,让小坠子在厨房里炖上。
一切都消停了之后,她也累得筋疲力尽的。
春兰见她面色疲倦,就劝她,“秀姑,你累了就先歪一会儿,我和春桃守着大人!”
春兰姐妹身上都有功夫,经得住摔打,有她们两个守着倒也放心。
蒋诗韵只是嘱咐了一句,“大人醒来叫我!”就到对面的软榻上躺着去了。昨夜一晚没睡好,不多久,她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外头吵吵嚷嚷地似乎有人在吵架。蒋诗韵睁开朦胧的睡眼,见天色快黑下来了,她赶忙一骨碌翻身坐起来。
屋里只有春兰一人,春桃不知去处。
听见动静,春兰忙探身过来,“秀姑,你醒了?”
蒋诗韵穿上鞋,朝窗外茫然地望了一眼,“外头怎么这么闹?”
“是……是王婶。”原来是王氏醒了。
蒋诗韵顿觉头大,定是王氏发现院子里来了这么多男人了。
她穿戴齐整,去看了一眼依然沉睡着的贺林,就出了门。贺林这些日子还不知道有没有睡一个囫囵觉,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王氏惊扰到他。
刚一打开门,就见院子里本来躺在垫子上歇着的那些士兵们都站起来,立在院子里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硬着头皮听站在石阶上的王氏在说什么。
蒋诗韵不由好笑,她娘王氏可真够威风的,弄得比领军将军都要气派。
这定是贺林那厮暗地里嘱咐过了的,不然,王氏哪有这个脸?
听王氏唾沫星子四溅地骂着那些厮杀了一夜的兵士们,蒋诗韵于心不忍,要不是贺林在这儿,他们这些人哪肯受一个妇人的气?
“娘,别骂了,他们在这儿守护着我们不好么?”蒋诗韵只好上前拉着王氏的手,轻言细语地请求着。
王氏的精神越来越差了,昨儿被蒋德章的休书给刺激了一番,王氏的脾气越发暴躁,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我为什么不能骂?他们这些臭男人战腌臜了我的院子,我要把他们赶出去!”王氏一听蒋诗韵这话,眼睛血红,像是一头迷失的野兽,歇斯底里地吼着。
蒋诗韵见王氏这个样子不大好,生怕院子里的人再刺激到王氏,赶紧悄悄地朝耿三又是打手势又是使眼色,让他把人给带出院子。
一院子人顷刻之间就没了人影,蒋诗韵心想王氏这回该消停了吧?可这样还不行,王氏又把目光投向了她屋里,一张丰润的脸黑沉沉的。
“秀姑,你说一个女儿家的闺房里躺着一个大男人算是什么样子?去,把那位贺大人给我请出去!”
就知道王氏不会放过贺林,蒋诗韵苦笑了。
这两人都是她至亲的人,要她在这两人之间做选择,真是难上加难。
可眼下贺林身上有伤,刚缝合好伤口,不能轻易搬动的。王氏让她把贺林送走,她真的很为难!
但是王氏她也不能直话直说,只得斟酌着语言细声细气地和她打着商量,“娘,贺大人受伤了,刚缝合好伤口,七日之内不宜动弹。娘能不能等些日子再让他搬出去呢?”
“又受伤了?”王氏面露惊恐,“上次不是在这儿涎着脸赖了好些日子吗?他这是赖上瘾了还是看着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了?整日里打打杀杀的,不是这儿伤,就是那儿伤的,依我看,早晚死在这上头!”
听着王氏这诛心的话,蒋诗韵暗地里祈祷贺林不要醒来,千万听不见才好!
“娘,求您了。他又不是故意受伤的,就让他养好再走好吗?”蒋诗韵急得都快给王氏跪下了,他们两个之间都放定了,迟早都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