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把蒋诗韵请进去,她抽冷子和蒋诗韵说上几句话的,可不料在大门口,蒋诗韵就发现了她。
听蒋诗韵那口气,似乎带着点儿煞气。
做贼心虚,慧儿的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蒋诗韵见慧儿低垂着头不说话,不由冷哼了一声,“爹如今越发了得,连一些规矩都不懂,这要是真做了官儿,怎能服众?”
蒋德章今儿光想打发蒋诗韵高兴,听见这话儿说得不好,想到贺林那魔头很快就是自己的女婿,自己不靠着他可就是死路一条。想想,他咬咬牙,扭头瞪着慧儿。
“不是让你在屋里待着的吗?为何偷偷跑出来?我们家的姑娘也是你想见就见的?”
慧儿自打跟他回来之后,从未挨过蒋德章一句重话。蒋德章中年得妾,慧儿又是个身段窈窕、脸盘不错的女人,和王氏做了十几年夫妻的蒋德章,顿时就被她给迷住了。
成日里,恨不得捧在掌心里疼,生怕含在嘴里化了。
虽然是妾,但慧儿见蒋德章被自己迷得七荤八素的,还是不免沾沾自喜。
自己再下点儿功夫,蒋德章就会是她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她只要哭上一哭闹上一闹,蒋德章应该就不会娶钱氏的妹妹了吧?
凭着她的姿色和手段,只要生下儿子,这正室的位子就是自个儿的了。
反正她一个犯官之女,此生能逃脱沦落青楼的命运,她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但是她不满足为奴为婢的命运,这一辈子,她已经失去了做官家小姐的命,可她不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
她朱慧仙虽然做不了人上人,但也绝不做那人下人。
跟了蒋德章,她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就拿钱氏来说吧,也是个庶女,可嫁给了蒋德功之后,水涨船高。如今执掌一府中馈,出门交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谁又敢低看了她?
所以,这女人嘛,靠的还是嫁给个好男人。
蒋德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况且蒋诗韵很快就要嫁入高门,再怎么着,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可能不拉拔他这个亲爹的。
到时候,只要能授了实职,她也就能威风起来了。
说起来,她以前比钱氏的身份还高,只因为命不好,成了犯官之女。
慧儿也是被蒋德章一时的宠爱给熏昏了头,以为自己从此就能大翻身,再也不用做奴做婢了。
谁知道今儿就在蒋府的大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蒋德章竟然这样质问她!
明明就是蒋德章答应让她出来的,可他却说她不好好在屋里待着偷溜出来。
她就是那般想看热闹的人吗?
还不是为了让蒋诗韵日后能过关照他这个当爹的?
受了委屈的慧儿紧紧地咬着下唇,细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泛出柔和的色泽,让她看上去楚楚可怜。
那双大大的杏核眼里已经汪满了泪水,泫然欲泣。如今慧儿这副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蒋德章面色大变,上前一步就要去拉慧儿的手。
见蒋德章就要在王氏面前上演深情款款,蒋诗韵忙轻咳一声。
蒋德章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脚立即定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慧儿可怜巴巴地睁着那双大大的杏眸望着蒋德章,看得蒋诗韵暗自摇头咋舌。
慧儿可真是个把握住了男人心理的女子,就凭她这个样子,怕是男人见了都会动心吧?
瞧她老爹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她要是再不阻止,他们俩还不知道有什么不堪呢?
慧儿真是吃准了她老爹的心,故意当着王氏的面来这一套,就是想刺激王氏。
只是蒋诗韵哪里肯如她的愿?
她抱着胳膊静静地站在那儿,就见蒋德章身子一僵,慢慢地转了回来。
慧儿已经伸出去的手无力地垂下,不可思议地瞪大了那双水汪汪的眸子。
怎么可能?蒋德章怎么可能会转过身去?他难道已经不迷恋她这副样子吗?
他不是只要她哭上一哭,就会心软就会满足她的所有愿望吗?
怎么蒋诗韵一声轻轻的咳嗽,他就不敢再往前一步,就站在那儿不敢动了,甚至还转过身去。
他这是干什么?她发誓夜里绝不让蒋德章再碰她一下!
在慧儿的惊讶里,蒋德章身子僵硬地走到蒋诗韵跟前,陪着笑脸道,“秀姑,这,这慧儿也是想出来见见你。你们好歹主仆一场,这主仆的情分还是有的!”
蒋诗韵不动声色地笑了,蒋德章还记得慧儿和她是主仆啊?那这事儿就更好办了。
“既是主仆,那怎么见了主子连个头都不磕?”蒋诗韵笑吟吟地看着慧儿,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实在对不住,既然撞到了她手上,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慧儿脸色煞白地咬着下唇,殷红的唇已经有了血痕。
跟着蒋德章过了这么些日子,她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身边有丫头伺候着,除了给蒋德章尽到一个侍妾的义务,她跟一个当家的太太似乎没有两样。
蒋德章身边就她一个女人,她也暂时不需要跟其他女人争风吃醋,两人的世界过久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
可现在蒋诗韵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子来,让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当着这么多人给她磕头?
慧儿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站在那儿脚跟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了。
这么多主子下人,就她一个人当众跪着要磕头,这样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