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顾浚一面回答,一面将叶舒上下打量了一遍。他见叶舒神完气足,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叶舒突然吐血昏迷,几个徒弟方才知道她在那场斗法中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几人又自责又着急,抓着贺显赶过来,大把大把的丹药喂下去,叶舒却毫无苏醒的迹象。
贺显急得头发都快全白了,却始终看不出叶舒昏迷不醒的原因。她的身体一切正常,似乎只是睡着了,连呼吸都平缓无比。
最后还是尤老头出来说,恐怕叶舒是在感悟大道真意,众人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一个多月?
叶舒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她预料到徒弟们会很担心,再一看顾浚,虽说并没有什么满眼血丝、胡子拉碴的颓废表现,脸上的憔悴之色却掩都掩不住。
自己昏迷了一个多月,这小子想必就在c前守了一个多月。
叶舒还记得贺显曾经告诉过自己,若她看不清自己的心,那就去修炼吧。
道在天,在地,其实是在她的心里。如今她已经成为了化神真君,那一颗道心愈发通透,也到了该看清的时候了。
“小浚。”长时间没有说话,叶舒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她还没有开口,一杯带着微温的灵茶就递到了自己手边。
叶舒一愣,只见青年的唇边漾着一抹浅笑,眼瞳中泛着融融暖意。他从不在人前露出这般温柔的模样,自己又何其有幸。
在察觉到顾浚的心意之前,他其实是叶舒的几个徒弟中得到的关注最少的。因为小浚是不需要师父操心的,他就像一面安静的盾牌,又或者是一把沉默的尖刀。
这样的态度对他很不公平吧,会哭孩子才有奶吃,最乖的那个得到的关心往往更少。
直到石室中的那一吻后,叶舒才惊觉自己忽视了顾浚多久。并不是她后悔没有将顾浚的心思扼杀,而是她发现自己这个师父到底有多失职。
至于被他爱着的那个自己,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女。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的叶舒,面临自己无法抉择的事情时,只能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子里。
但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叶舒不怕阴谋诡计,不惧艰难险阻,她连死亡的威胁都可以轻松笑对,却没有胆量回应顾浚。
这可真是个莫大的笑话。
顾浚没有再提那一天的事,虽然不想承认,但叶舒知道,自己其实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地逃避了,装作那些事没有发生,那些话没有说出口。
她没日没夜地在洞天中修炼,除了形势所迫,未尝没有无颜面对顾浚的缘故。
叶舒的修为越来越高,道心上的那一重灰尘却始终无法被抹去。直到她进入天柱之中,似乎做了一个长久的梦。
梦醒之后,叶舒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好像回答过一个问题,她说:“我愿意的。”
我愿意的是什么?我最想要的又是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了,人生苦短,但他们却又有那样长的路要走。或许在下一刻,她就会陨落在劫火之下,又或许她能走到世间的最高处,拥有永无尽头的生命。
她想,不管怎样,自己愿意有那样一个人陪伴在身边,也愿意守护着那个人。
叶舒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凝望着顾浚,久久不语。
顾浚被她看着,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师父……”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怎么了?”
叶舒放下那只精巧的茶杯,杯身上似乎还有顾浚掌心的余温:“你撞大运啦。”
“嗯?”顾浚难得露出茫然的神情。
正是向晚时分,夕晖如同金色的匹练,将屋内的一切都镀上了融焰似的暖意。叶舒迎着光,绽开的笑容像是星子,耀眼又美丽:
“因为年轻美貌又霸气的叶掌门想问你,你愿意做叶掌门的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