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房里静静地看着彼此。
窗外回廊下挂着的鸟笼里,黄鹂鸟婉转的啼叫。
湛蓝的天空上白鸽呼啸而过。
金色阳光洒落在至贵堂的庭院里,上房门口廊下两株西府海棠开得热热闹闹,引得蜂围蝶绕。
粉墙边上的花圃里。两株巨大的名品牡丹姚黄魏紫含苞待放,只一个花苞,就已经胜过万千繁花。
几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在院子里扑蝶,咯咯地笑声传了进来,屋里的两人才如梦方醒般回过神。
“……你那天送我回家之后,就去买了这个冠冕吗?”盈袖将头上的冠冕又拿了下来,郑重放进匣子里锁起来。再放到自己的多宝阁的隐柜里。
见她这样看重这个及笄礼。谢东篱虽然依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畅快许多。
那天在酒楼的不快居然马上烟消云散了。
转而一想,谢东篱又有些心惊。
只要她稍假辞色。哪怕他对她有天大的不满,也立马忘得干干净净。
这样死心塌地,可真的不像他……
谢东篱轻轻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
可是他又觉得幸好盈袖并不十分明白他的心意。不然真的要更加肆无忌惮了……
“听陛下说,西城坊区的元王府已经建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搬家?”谢东篱转了话题,不想去剖析自己的心情。
盈袖坐了下来,用手撑着下颌,皱着眉头道:“其实我真的不想搬。我喜欢这里。”
特别是至贵堂后院那个海湾,如果去了西城坊区,她就不能自由自在地跟师父学本事了……
“呵呵。这里有什么好的?不过就算搬走了,你有空也能回来小住嘛。”谢东篱言不由衷说道。
他其实恨不得盈袖远远地离开这里。这样他们就能从新开始了。
盈袖看了他一眼,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你不喜欢这里?”
“也没有不喜欢。只是你已经及笄了,再过六个月就要嫁给我了,应该开始新的生活。”谢东篱意有所指说道。
盈袖微微一笑,这一次没有跟他争执。
原来心里有了他,很多话听起来就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她会腹诽他干涉太多,摆布她的生活。
如今,她却觉得他是真正关爱她,凡事为她着想。
她留恋这里,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师父。
可是师父却是那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今天是她及笄礼,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想知道师父会不会来看她。
结果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师父都没有来。
后来她按捺不住,第一次主动跑到师父住的那个小山上去寻他。
但是在那里,屋门紧闭,柴扉俨然。她翻过篱笆,进去只看见里面的灰都积了厚厚一层。
明显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她在师父的住处默默站了半晌,叹息一声,下了山,回到自己房里,开始准备今日的及笄礼。
没想到她没有等来师父,却等来了谢东篱给她插钗。
“我明白,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完全不留恋是不可能的。可是既然新的元王府建好了,肯定也是要搬家的。这里就留着小住吧。”盈袖从善如流,接受了谢东篱的提议。
两人在屋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两个人居然不厌其烦地说了半天,还都觉得意犹未尽。
谢东篱心满意足从盈袖家离开坐到自己大车上的时候,才回过神,很惊讶今天自己怎么那么无聊,连盈袖闺房的新门帘应该用什么花色他都跟她说了半天,简直是吃饱撑的!
……
这边元宏帝带着元健仁在西城坊区新建的元王府里巡视,一边道:“这王府是亲王制式,你择日就带着家人搬过来吧。你东城坊区的宅子虽然不错,但总不是亲王府邸,住着别别扭扭的。你是东元国唯一的亲王殿下,要持重庄敬,也得像个样子。不能再如同以前还是皇商的时候,想一出是一出了。”
元健仁笑眯了眼,连连点头道:“谨遵父皇教诲!儿臣马上就找人择一良日搬家。”
元宏帝点点头,又看了看他,才带着侍从安步当车。往皇宫行去。
一路上,他听见很多人在议论齐王府的事。
“齐王府的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齐王妃刚刚没了,如今连齐王妃的娘家都死光了,还有谁真心为这两个孩子着想啊?”
东元国俗语,见舅如见娘,外家就是没娘的孩子的依靠。
“是啊,先太子就是个可怜人。得了重病。没两天就过世了,留下一对遗腹子。如今皇帝陛下不知从哪里又冒了个亲生儿子出来,这隔了一层的孙子当然就靠后了。”
“我还听说。皇帝陛下想派佳郡王去南郑国做质子。我看啊,最可怜就是佳郡王了,本来是独一无二的皇太孙,却生生被拉下马。如今只是郡王,比亲王都低了一级。”
“就是。我还听说啊,那元亲王一家人,其实根本不是元后嫡子,而是……陛下在宫外的遗珠……放在咱们老百姓身上。那是外室子夺了嫡子的位置,妥妥地宠妾灭妻!”
“嘘!哪有这样说陛下的?!——还宠妾灭妻!我看你是不要脑袋了!”
跟着元宏帝的侍从脸上紫涨,拔了腰刀就想冲上去。将那些讲闲话的人抓起来。
元宏帝一个眼神就让他们退下了。
这些人不过是说说闲话。
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