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显得十分顺利。北峥中军于第二日赶到,陆陆续续过了河,休整一番后,随即出发前往京城。
有了皇城派出的接应之人,晓谕沿途各州各县成王谋反事宜,但有妄动者以谋逆罪同惩。一路上十分顺当平静,毕竟成王势力全聚集在皇城周围,只以夺位为主。
清澜经历耿家一事,暗叹战事残酷,政治更是丑恶黑暗,好好一家子就此分崩离析。想起启程时,耿夫人率众跪恩,言谢圣上皇恩浩荡,恐怕夫人当时心中正在滴血,却仍要作此态维护临安无辜百姓。
自觉疲累之极,清澜便只在马车里歇息,听着冷香将情报汇集禀报,少有出去。倒是莫子离和祈峻路途上隔三差五便来问候一阵,见清澜确实有些无精打采,就少来打扰。
祈峻是个鲁男子,不解其因。莫子离一向心细如发,却是一通苦笑,显得十分无奈。如今自己双手确实不干净,手段也不见得光明,虽是世事必然,却无形间与清澜越来越远。
大军顺利过了梓州,却突然接到了圣上在皇宫中遇刺的消息。虽然讯息立时被封锁起来,知情者不免心中惶惶不安。祈峻立即下命大军昼夜急行,以备不测。
莫子离脸色更是阴沉起来,所想更为复杂。与祈峻之间除了清澜外,更多了一层猜忌。
大军只顾加紧赶路,一直过了晏州、栗州,接近了皇城脚下。才有更确切的消息陆续传来。圣上虽是不防,肩窝处被刺了一剑,甚是惊险却是性命无忧。众人皆暗暗吁了一口气。
大军随即原地休整一日,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晚膳后祈峻和莫子离都有了雅兴。互邀对弈一局。清澜执壶泡茶,冷眼旁观,见二人皆言笑晏晏。似都有所得,不由暗暗叹气。
一个布局纵横开阔,使尽阳谋气势浩然,令人应接不暇。一个手段繁多无所顾忌,远近落子,看似无意皆有可观处。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见二人兴致盎然还要再战,清澜不由掩袖打了个呵欠。盈盈告辞,自去休息了。
二人见清澜一离开,却都罢了手。静默半响。
祈峻挑眉:“她更喜欢本王的棋风。”
莫子离优雅地端茶,见祈峻站起来便要走,轻笑了一声:“王爷的确爽直。却不见得主人端茶定是送客。女子心思尤为难猜。莫某却是知心人。”
祈峻冷哼一声,突然一剑隐现劈了棋盘:“胜负已定,何须再战?”冷冷往暗处睃了一眼,自顾离去。
“主子!”玄衣暗影从隐蔽处闪现,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无事,他武艺的确在你我之上,有所发现也是必然。”莫子离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兀自眼观棋盘。良久方执起一子,叹道:“何处不可落子?只是……”白子在手中慢慢碾落成粉飘下。
清澜回到厢房。却不曾梳洗休息,只推窗远望,果见祈峻身影随后而出。经过院子时,似有所觉般对着这边回望了一下。
清澜微微颔首,回头笑问身后的冷香:“你猜我此刻在想什么?”
冷香闻言皱起了眉,她只善于听命可从不敢揣度主人的心思。半响方犹豫斟酌道:“小姐适才见莫公子和祈王爷在棋盘上厮杀相争,颇为有趣?”她心头道,多半是为了在小姐前显摆棋艺。
“你是想说他们在为我争风吃醋?”清澜摇了摇头,“我们三人看似今日皆有雅兴,沉浸于棋局中。其实都在思虑,皇上被刺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倒也罢了。若是真的……皇上本是龙体违和,此番元气大伤,不知尚有春秋几何?”
听着温言细语,却是大胆之极,冷香大惊失色,不由四处察看。
“怕什么?有这两人在,院子里清静得很。冷香,你说,皇上是康健长寿对我等有利,还是……”清澜眨眨眼睛,竟对着冷香调皮一笑。
冷香一身冷汗津津,却是呐呐难言。
清澜轻笑了起来,如今她已有七八分把握将冷香纳入自己手下,情势发展至此,信王妃已不会介意这等小事。这冷香平日里虽是听命,却太不擅长用脑了。
清澜留下冷香一人苦苦思索,自行临窗看起了史书。
第二日大军按时启程,很快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皇城下,与毅王兵马顺利会合。相约之下,毅王撤去北边和西边兵马,由耿老将军带着北峥兵重新布防。两方军队将皇城团团围住,与成王守城兵马隔城相对,一时间皇城内外人心思变,各有肚肠。
成王在自己府里大发雷霆,手下各将和谋士都聚集一处,屏声凝气不敢妄言。
成王五官端方,眉眼处像极了太后,四十不到的年纪,两鬓处却已是斑白,此时虎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
原是筹谋稳妥,才敢骤然发动,如今怎会渐渐落于下风?
都是那莫子离,隐藏甚深,自己将爱女下嫁,许以日后王爵加身,如此锦绣前程都不曾打动他,反是向皇帝泄露了计划,让自己功败垂成!蓉蓉平日里看似聪慧,怎会没瞧出枕边人的心思?引来北峥大军顺利渡河,破了自己设好的局!
可恨的还有那毅王,之前假装答应自己按兵不动,却是来得将夜的那个。那抓到的雪凝郡主,竟是侍女易容改扮,可恨啊可恨!
信王妃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相夫教子,竟收罗了那么多暗卫,还私自挖下暗道收容朝廷重臣。重重机关让自己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信王兄真是找了个能干的!
又想到日前强攻不进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