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善双眸低垂,屈指计算,孙炎虎那里却急了,道:“啥,我何时打断你算卦了?”
铁逍遥盯着冷善,口中代他解释道:“方才在车上,你撩帘子的时候他正在易数。”
孙炎虎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冷善突然睁开双眼,道:“用卦凶而克体卦,所求之事多不偕,各位,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若是坐视变故不理,那位孙兄的病情可就要危险了。”
说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梁江溶道:“去哪里?”
冷善道:“不知道,先离开这里再说。”也不管众人信不信,起身便要回自己的马车。
众人给他这一闹都有些无措,此时一个留在最外边看车的汉子飞快地过来,躬身向梁江溶禀道:“舵主,连家的人突然离开了。”
梁江溶一怔,追问道:“都走了?”
那汉子回道:“看起来是,他们分了两拨,一人带着今天刚收的那些弟子似是要回连家,其他人都向南去了,看上去十分匆忙。”
这些人本来便被冷善说得心里犯虚,此时见果真出了变故,不由自主向他望去。
铁逍遥却给那汉子一声“舵主”唤起了记忆,突然想起眼前这梁江溶是什么人来。当年在南花坳齐云海所开的酒楼里,他与上官璇偶遇这位黄河船帮的梁舵主与几名帮众临桌吃饭,上官璇治伤的大笔诊金还是他从梁江溶旁边那人身上不告而取的。
想到此他不由侧脸向身旁的上官璇笑笑,又望了一眼孙炎虎,心下感慨:“那回他们求医的人应该便是这人的大哥吧,难得拖到现在还活着,找机会让阿璇将人治了吧,也算了结这段因果。”
冷善似是也未料到所谓变故来的这般快。怔了怔,突道:“我们悄悄跟上往南去的那队。”
黄河船帮这些人虽与冷善相处日短,却不免受他梅花易数的影响,梁江溶吩咐道:“也好,咱们远远跟着,别惹连家人不快。”
孙炎虎喜形于色,跟在冷善屁股后面连声问:“是不是我大哥的机缘来了?这大半夜的他们要做什么去?”
冷善没有理他,面露歉意向铁逍遥道:“肖兄,累你酒也喝不清闲。”
铁逍遥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黄河船帮众人,与上官璇站起身。笑道:“我们也吃好了,正好闲着无事,跟着你们去瞧瞧热闹。”
梁江溶没有坐车。牵过一匹马来,闻言望了铁逍遥一眼,道:“待慢肖兄弟了,待到了我们地头上,定要请你好好喝一顿。”
孙炎虎连声催着起程。梁江溶挥挥手叫大家动作快些,又吩咐空出一辆车让“肖姑娘”路上休息,这才飞身上马,与孙炎虎一起赶到前面去了。
这些人对赶夜路十分有经验,饶是如此,跟在连家队伍后面也煞是辛苦。马车只能给大家轮换着休息一下,谁也无暇睡觉,若不是梁江溶派专人在前面跟得紧。早已不知连家人所踪。
好在后半夜速度终于慢下来,大家才能稍微打个盹。前面传回消息,途中山路被落石滚木堵塞,连家人正在清理,估计得停上一两个时辰。
近来这一带并未下过大雨。山上溪水都快干涸了,这路堵得十分蹊跷。
等路通开。天已经蒙蒙亮了,梁江溶几个都隐约觉得前路还有波折,果然,往前走不多远,连家的队伍被挡在了襄陵县的县城外面,说是昨天夜里县太爷府上闹飞贼,重要物事被盗,正在全城搜捕,县城里的人一概不得出城,进城的也要细细盘查。
黄河船帮这边不少人身上犯着事,便是连家人个个携带着兵器都属违禁,梁江溶趁着连家人与差役交涉的空档与冷善、孙炎虎商量了一下,事非寻常,由梁江溶带上两个身手好的兄弟跟下去瞧瞧出了什么事,其他人随孙炎虎留在后面听信。
冷善要与梁江溶一路,孙炎虎再是心焦好奇,无奈“怪力韦驮”乃是朝廷通缉的水上大盗,只得再三拜托冷善,最好能搞到一颗“大华阳丹”。
铁逍遥、上官璇有假路引充作护身符,不惧盘查。等了一阵,前面差役开始放行,二人与梁江溶、冷善一行共六人排队进了城。
连家那队足有二十人,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铁逍遥等人远远盯着,这回见着人了,方知带队的正是那连双钰。
连家众人买了些干粮,稍事休整,看意思不准备休息便要继续赶路。
进城困难,出城更难。襄陵县衙门上下正焦头烂额,连双钰却并不打算卖县太爷的面子,昨夜至今的诸般不顺似令其耐心耗尽,待路过布匹铺子,连家众人竟齐齐换上了素白的麻布腰带,神情肃穆,往东面城门方向而去,队伍中充斥着森严冰冷的杀气。
饶是梁江溶见多识广,亦不由心头发寒,道:“这……连家有人过世了?”
他问的是那位神算冷善,若是出了这等大事,他却带着黄河船帮的兄弟尾随窥探了一夜,未免太过不知死活了。
冷善“嗯”了一声,道:“看起来像。”
梁江溶哭的心都有了,道:“你不是会算么?”顿了一顿又道:“咱还要跟着?”
冷善有些心不在焉,隔了一会方口出安慰:“自然,连家出了大事,才有孙兄的机缘。”
梁江溶与孙炎虎的兄长交情过命,不然也不会屡次出面为他奔走,再看铁逍遥二人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惭愧,深吸了口气,道:“不知连家故去的是什么人?”
跟来的一个姓王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