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茗衾微微一笑,让情绪缓了一下,“不知道你到看了哪几家的?”
“旁的不说,有一家的马我觉着再好不过,想必梁家的也不过与他家的比肩罢了。原本只是听说,没想到云家的远亲也在当中掺了本钱,之前遇到了,说起就谈上了。他那儿名声还不大,价钱不高,我定了一百匹上好的马,我和庆德留二十匹,余下的我再想法子卖了。”戚华月大大方方地道。
“这……不是说不好,倘若当真物美价廉,我也不是非得和梁家做这笔买卖。就怕这事儿牵扯到云家,又牵扯到墨家和朝邑王,当中有……不妥的地方。”黎茗衾没想到她丝毫不加掩饰,当下说话时一直斟酌着用词。
戚华月暗笑她杞人忧天,“小心是好,可太过小心,岂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想赚钱,云家也想,在这些小地方使绊子,又有什么意思?你呀,是不是黎家吃了朝邑王的亏,才如此担心?朝邑王和堂兄私交甚笃,你忘了,当初还是托了堂兄讲情,黎家才……”
见她不说话,戚华月继续道,“咱们和云家虽然不同,可也不至于用这些小事闹到明面上。你和哥哥且放心,大不了赚少一些,别的麻烦是断然不会有的。”
如果果真如此,自是不用担心。可既然郭夫人和郭邵义都是这个意思,戚慕恒也起了疑,当中想必有些地方不对头。黎茗衾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还是小心为妙,生意头一遭,少投些本钱进去,等探明了路,再用心力去做不迟。”
戚华月顿了一下。淡淡地点了点头,“还是谢谢你和哥哥,只是这些事我心里有谱。”
黎茗衾不再坚持,与其说服一个不信服你,甚至瞧不起你的人,还不如先做好防御措施。他们兄妹间的事,她也不好插手,还是要多和戚慕恒商量。
这样以来,黎茗衾也就无心于宴赏,客气有礼地应酬了一番。累是自然的,可那些人的面孔,就好似风划过水面。半点儿不留痕迹。宴罢她回房时,戚慕恒正在房里等她。她把戚华月的话转述了,宽慰道,“会不会是咱们多心了?也许当真如妹妹所想,只是一桩买卖。两家都想赚钱而已。”
戚慕恒面色凝重,斩钉截铁地道,“这当中有古怪,为了给戚家军筹措军马,大晏大大小小的马场都有人盯着,若当真有了更好、价钱又低的好马。又超过了百匹,我和邵义不会不知道。可是……”他犹豫了一下,眉梢带了些倦容。“忙乎一天了,你先歇着。”
郭家也参与了马匹生意,黎茗衾刚为知道了他们之间另一重“秘密”,不大不小地兴奋了一下。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觉有些气馁。她背过身去,嘟着嘴道。“再有就是,妹妹投了许多钱,可这些钱对妹妹来说很多,对云家或是大晏的大商贾来说,数目并不算大。那云家若是有什么图谋,也不会这样不轻不重地出手。所以,要么是他们没有打算,咱们都误会了,要么就是他们还有更大的图谋。”
戚慕恒又一次惊讶地看着她,良久,在她身边坐下,“再者说,若是云家想和咱们做生意,头一件要做的就是与府上修好,不会只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远房侄子接洽,更不会只让他找上妹妹。要么,这位云家的子侄是自作主张与咱们交好,或是想自己打开摊子,这样还好,可也怕他自个儿势单力薄,出了岔子。如果估计的不错,妹妹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的,就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赵庆德的仕途刚刚开始,每个月都要贴银子。戚华月一向心高气傲、养尊处优,她买的马一定是最好的,一旦出了岔子就会血本无归。可她的嫁妆再多,不善经营也只是死钱,这一折腾一定元气大伤。
如此生活拮据了不说,太夫人一心疼要怪戚慕恒疏忽,还会担心戚华月以后还会如此,说不定就会把府里别的产业补在嫁妆单子上,都给了戚华月。戚慕恒再怎么累都是应该的,戚华月受一点儿委屈都是天大的事儿。
“若是出了事,有我担着。”戚慕恒右手抚上她的背,轻轻摩挲着,让她放松下来。
黎茗衾身子软软的,忽然很想靠在他怀里,不觉就真的靠上去了。就在她隔着丝绸布料碰触到那坚硬的胸膛时,她猛地弹了起来。她在做什么,即使他与贺姨娘的关系只剩下戚恭铭,他也还有冯姨娘和萧姨娘,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关系?
戚慕恒哑了喉咙,轻按住她的肩,让她继续靠着他,“我们是夫妻,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夫妻一样?”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这时屋里还没有掌灯,回头相望有些昏暗,视线有些模糊。黎茗衾笑容里有些无奈,此刻她很想一言不发,可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很自私,这辈子只想找一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男人的做夫妻。就是那种别人都不要,除非我死了,都只要我一个的男人。我不知道大晏有没有这样的人,可我知道您不是。虽然这辈子嫁也嫁了,已然如此了,可我还是想尽量过得随心所欲些。”
黎茗衾自嘲地笑了一下,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其实我知道,是您宽宏大量,才能容着我。所以您放心,我答应过的事儿,一定尽全力做到。”
“你是说贺氏、冯氏和萧氏?”戚慕恒语气有些古怪,斜睨着她道,“若是在她们之前娶了你,又该怎么说?大晏有点作为的男人哪个不是如此,茗衾,你在痴心妄想么?”
他兴许不是在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