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姨娘只是停顿了一下,好似她本就该知道一样:“姑奶奶识人不清,和云家做了胡马的生意。云家那人只是个远亲,要脱了干系容易得很,麻烦得是咱们姑奶奶,要是没有定远侯帮忙托着,将来可不是要连累一家子人。”
“冯姨娘,姑奶奶何时做了这等事?你信口雌黄,可知道祸从口出。姑奶奶从来不曾做下这样的事,只是生意上难免要见些人,被人误会、以讹传讹罢了。你却言之凿凿,若是再有下次,你最熟悉家规,该知道如何处置。”黎茗衾正色道。
冯姨娘面色一变,语气强硬起来:“两府同气连枝,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出了事儿就要一起商量出个解决的法子。夫人,这样的事是遮不住的,一定要早做打算。不行,贱妾这就去禀明侯爷。”
黎茗衾迷糊了,冯姨娘若是为了争得富贵和宠爱才上杆子地扒着定远侯府,倒是可以理解。可她这样子,这神情,分明是从心底里认定了定远侯府,还把它摆在了一个超然的位子上。
“不用了。”戚慕恒不知何时已经穿过廊子,大步走了过来,“平日看你规矩、明理,如今却这般胡搅蛮缠。姑奶奶若是出了这样的大事,像你这般四处宣扬,这府上的人还有谁能安然无恙地呆在这里?满口胡言,不敬夫人,非要口舌生非给府里招来祸端!”
冯姨娘愣住了,看了眼黎茗衾又看向戚慕恒,讷讷地说:“侯爷,冤枉啊,贱妾所言千真万确,你可千万不能被人蒙蔽……”
“住口!你倒是说说谁蒙蔽了我。从前让你帮着先夫人料理家事,如今看来这样非但没让你明理、懂得持家之道。反而让你胆大妄为,竟敢当着我的面,就顶撞夫人。”戚慕恒沉着脸,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表情看着冯姨娘。
从前戚慕恒总是觉得冯姨娘是从定远侯府出来的,对定远侯府的恭敬是怀着感恩的敬畏心态。他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她竟然还是满心满眼的定远侯府,倒像是从不曾把义安候府放在眼里。
戚慕恒从前对她虽不是对黎茗衾这样的感情,倒也是共患难过的,总记着她的好。如今一听。就有些寒心了。
冯姨娘急了,看来戚慕恒根本不想提起此事,她好不容易忍下了冲动。不甘却尽可能平静地说:“贱妾不该冲动,也不该冲撞了夫人,可是姑奶奶的事是千真万确的。”
“今天当着侯爷的面不妨说清楚了,你究竟从哪儿听到谣言?又如何知道堂兄、堂嫂就一定会帮着咱们府上的?”黎茗衾不想私下问她这些,还是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比较好。
戚慕恒在主位上坐下。旁边精致的茶盏半点引不出他的兴致。不过面对冯姨娘,他尚需留些颜面,于是他又一次说:“污蔑姑奶奶,就是污蔑整个侯府,何况是胡马。这样的谣言若是由咱们府里的人传出,正给了有心人借题发作的机会。到时整个侯府都会受到牵连。”
“贱妾所说自然是定远侯夫人所说,这样的事如何能骗贱妾。贱妾也不绝不会对外人提及此事,一定顾全府上的颜面。侯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冯姨娘急急辩解,亲近定远侯府,大树底下好乘凉,哪里不对了。
“此事纯属无中生有,你休要人云亦云。”戚慕恒看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一个妾室。未得太夫人、夫人允许,竟擅自见了堂嫂,简直没有规矩可言。此事不可再多言一句,这些天你是忙昏了头,神志不清,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院子里的事你便不要管了,一切交由夫人。这三个月你不许踏出房门一步,静思己过,不得再生事端。”
“侯爷,贱妾……”冯姨娘脸色煞白,从前她提起定远侯府,戚慕恒也不会如此生气。如今竟然这样对她,一定是因为黎茗衾这个满身铜臭的女人!
戚慕恒直接对黎茗衾说:“你派个人过去,好生教她规矩。你管着府里和外面的买卖,院子里的事忙不过来,就让贺姨娘帮你。我还有事要去前面,你先再与她说说。”
戚慕恒看了冯姨娘一眼,让她安分守己,转而离开像是朝着耿太夫人那边去了。
冯姨娘没想到戚慕恒只说了这么几句就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黎茗衾,这岂不是任人宰割?即使是从前原配耿氏在世时,他也会顾及她的面子,甚至对她更为偏爱,让她不同于其他妾室。
如今他竟然半句好话都没有为她说,一定是听信了黎茗衾的话才会如此。冯姨娘当下忽然产生了一种浓烈的危机感。
“定远侯和夫人即使是咱们府上的堂亲,即使定远侯和侯爷实际上是同一位父亲的子嗣,可毕竟隔着一层。其实,即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不能完全信任。你随便听信了他们的话,还到处散播,唯恐天下人不知。不是我说你,即使你不为别人考虑,这样说就不怕给自己招来大祸么?”黎茗衾对冯姨娘是又厌弃又可怜,只能试图从另一面开解她。
“贱妾一时心急,也是为了府里诸人都好,还请夫人原谅。”冯姨娘暂时忍气,低眉顺眼却目光闪耍,她聪明地话锋一转,“也许定远侯府人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引出置办新庄子的事,总是为了府里好的。夫人,纵然姑奶奶的事是假的,那么多庄地,就是两三万两也是值得的。”
“两三万两?”黎茗衾冷笑,目光强硬地看着她,“本来我还想着在侯爷面前为你说上几句话,现在看来全然不用了。府上的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