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之前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腊梅耐着性子道:“姨娘,奴婢看这与往年的比一点都不差。要说这颜色,其他两位姨娘的也都很素雅,你穿上梅红、桃红的,太出挑了,多不好啊。”
腊梅心理直哼哼,贺姨娘是生了儿子的,都那么低调。萧姨娘虽说不受待见,可大小姐现在跟二小姐一处吃住,又常能见到侯爷和太夫人,也没见人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我……”冯姨娘愣住了,她怎么又犯糊涂了。当年若非耿氏身子不好,若非府里依仗定远侯府,太夫人哪里能让她插手这府里的事。
现在时移势迁,黎茗衾聪明能干,又正值青春年华,府上也不再那么倚重定远侯府了,哪里还有她插手的余地。不成,她得另想出路,她可不想就这样老死在侯府里。
戚瑜姣要不过来没关系,一个戏子生的女儿能有多大用处。冯姨娘冷笑,戚慕恒心里一定还想着那个萧妖精,可贺姨娘就不同了。
贺姨娘可是从入府就住在冰窖里的,戚恭铭也不懂得讨人喜欢,她何不把戚恭铭抢不来?若是戚慕恒不肯呢?
那也没关系,只要贺姨娘没了,戚恭铭不就是她的了吗?她就不信黎茗衾能愿意把戚恭铭养在自己名下,将来和自己的嫡子眼对眼地待着。
“我出去走走,你留在屋里替我把那双鞋绣了。”冯姨娘忽然精神抖擞起来,想着不久前无意间发现的秘密,很想放声大笑,这府里还有人跟她同病相怜,都是被抛弃的人。
冯姨娘从袖中取出一个玉佩大小的水银镜子,放眼整个金陵,女子用的都是铜镜。这水银镜子是她无意中从一个波斯商人那儿高价买来的。也正是无意间把玩儿之下,让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信步去了南山居,路上有人瞧见她。但想着左右黎茗衾不在府里,从前冯姨娘又常插手府里的事,此时对戚慕公这样一个落魄的王府庶子代为照顾,也不足为奇,也就没有在意。
画意正在院子里晒书,看见冯姨娘进来,她顿时愣住了。眸子一转,她上前行礼道:“给姨娘问安。今天也不知吹的什么风,竟把姨娘吹来了,二公子正在调琴。有什么事姨娘跟奴婢说。”
戚慕公自眼盲后,老侯爷考虑到他无法念书习字,就找人教他学琴,日子久了戚慕公的琴倒是弹得颇好了,而调琴的手艺更是金陵一绝。早先还有达官贵人找他调琴。被耿太夫人斥责有失体统,戚慕公自己也闭门谢客,那些人才不再找上门来。
冯姨娘微微一笑:“我们画意姑娘是越来越出挑了,主子的主都能做了。我在想,是不是过不了多久,画意就跟我是一样的人了?”
这话从字面上看是在打趣。但语气却很尖刻,画意目光躲闪了一下:“姨娘在说什么,奴婢不懂。奴婢只知道一心一意服侍公子。”却是半步未退。
“虽说这做姨娘的比做奴婢的强上许多,比不得正式夫人,也好歹是半个主子。可这做小的,也要看给谁做。若是二公子没有出头之日,你画意又有何生趣?”冯姨娘斜睨着她。这些个丫头就是下贱,仗着有点姿色就想飞上枝头。等到戚慕公出头了,哪里还轮得到她这种货色。
画意感觉到了冯姨娘严重的鄙夷,她有些心虚,觉得不该对戚慕公有那样的龌龊心思:“奴婢只求循规蹈矩,服侍好公子,其他别无所求。姨娘,公子真的在调琴,这时候他最不喜欢别人打扰了。要是让姨娘进去,奴婢就得受罚了。”
“你信不信,你若不让我见了二公子,他才会罚你。”冯姨娘瞪着她,这丫头跟腊梅一样就会给她添堵。
“谁在外面?”戚慕公抚着琴弦,问道。
“是冯姨娘。”画意低声道,恨恨地看着眼前打扰了一片清静的人。
“请她进来。”戚慕公声音清冷,抓起旁边的布巾,在案角一抚。
冯姨娘冷冷地一笑,跟着画意进去了。
戚慕公身形依然清瘦,手上的骨节清晰,一袭青色的长衣让他看起来遗世独立、清冷超脱。
画意退到一旁的小灶旁洗杯倒茶,冯姨娘笑道:“姑娘辛苦了,我不喝茶,你去忙别的吧。”
“这……”画意为难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被太夫人知道了,恐怕会找他们的麻烦。可她还是不好直接说什么,她看向戚慕公,期待地等着他开口。
“你先下去。”戚慕公放下布巾,没有抬头。
“是。”画意脸色一白,失落地掩门而去。
“别装了,二公子,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重见光明,却还要装瞎子,你不觉得很可惜么?我算是这府上第二个知道的人吧?画意真是个傻丫头,什么都为你瞒着,要是哪天让太夫人知道了,有人护着,你二公子不会有什么大事,她恐怕要性命不保了。”冯姨娘晃了晃手里的小镜子,镜面反射了屋外的阳光打在戚慕公脸上。
尽管极力忍着,但对于一个重见光明没多久的人来说,这种忍耐太难了。戚慕公忍不住抬手一挡,终于抬起了头:“没想到除了我身边的丫鬟,冯姨娘竟然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他原以为第一个发现的人会是她,他曾经无数次想像着,她发现时露出惊喜的笑容,告诉他,太好了,以后他们可以常在一起看书赏花,甚至出去踏青游玩。
可是她的眼里只有那些他听说过却不大懂的事,听起来很无趣,都是关于戚慕恒和这个冷酷的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