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仲砺觉得戚慕恒已经去了,如果他也立刻赶过去,反而让人有一种戚华月的事是坐实了的感觉,遂先只安排了府里的大管家过去打探消息。又与黎茗衾问了府里的情况,嘱咐她务必镇定,府里府外不能慌乱云云。
因戚仲砺还有公务在身,黎茗衾也不便打扰他们,便要告辞。卓氏送她出去,快到二门时,忽然问道:“出了这样的事,虽说明言人都知道这事与二堂弟有关,可是没有证据。有了证据反倒要坐实了堂妹的事,你回去之后务必与太夫人说说,这不是追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果把华月堂妹弄回来,不要让事态再扩大了。这边有你堂兄,朝堂上的事他心里有数,他们能寻你们的错处,我们就不能么?这件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我是怕这件事也会牵扯到堂兄堂嫂,甚至整个戚氏一族。堂嫂,我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万一此事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恐怕还要淑妃娘娘做这定海神针了。”黎茗衾低声道,她想试探出卓氏态度,毕竟卓淑妃是她的姐姐。
“她是树冠,娘家是大树的根,本就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事。从前卓家微末时,多得戚家扶持,若非如此,淑妃娘娘此刻也不过至多是个外命妇。即使我们卓家想要撇清关系已是不可能了,何况我们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落井下石的事。”卓氏正色道,往日的骄横此刻倒是变成了高华,仿佛凛然不可侵犯。
“大恩不言谢,可是这时候也只能说个谢字了。”黎茗衾真诚地道。
“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也有句话叫做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若是出了事,我们也不会好。何况慕恒他是我家侯爷的庶弟,无论如何都是血脉相连的。这一点一辈子都改变不了。”卓氏道。
一笔写不出两个戚字,休戚相关,便是这个意思,此刻二人已经心照不宣。外院和明面上是男人的天下,而这内院和私底下是女人的角力场。她们的态度很多时候都代表了她们男人的态度,彼此明白这个意思,便可以放心些了。
“田姨娘现在怎么样了?”黎茗衾忍不住问道。
“老姨娘有些神情恍惚,改日你过来再见见。说起来这也是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事,你们过来的勤,恐怕叔母和堂妹会有微词。就是慕恒恐怕在外人面前脸面上也会过不去。不来吧……唉。”卓氏叹了一声,这时他们一行人已到了门口,“你赶快回去吧。有些事,可能大家过了这一关之后会不一样吧。”
“那就有劳堂兄堂嫂了。”黎茗衾向她福了福。
这世间的事就是奇妙,原本因为两个侯爷一个出入朝堂倍受敬仰,一个辗转商场被人诟病而积怨。原本因为庄地的事,两家又有了嫌隙。却在大事来临时,立刻团结了起来。
这便是一家人了,就像那时母亲对她一样,纵使她再如何任性犯下大错,母亲也会毫无条件地包容她。
这一路上少不得喧嚣,黎茗衾纵然心里冷静。思绪清明,也难免头疼。她在回忆方才与戚仲砺和卓氏相谈的情景,似乎有些不对劲。比如说他们对耿太夫人不太尊重。甚至知道一些耿太夫人做过的事,只是不方便说,或者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
再或者他们对田姨娘的态度也并不完全像她所想的那样,戚慕恒不与田姨娘相见虽然有他们的阻拦和世人的眼光的因素,似乎还有些什么因由。只是她现在还捉不住这匆匆而逝的思绪。
回了义安候府,黎茗衾一跨过门槛。便直奔太夫人处了。太夫人此刻正躺在榻上,脸色十分不好,额上扎着额巾,眼眶红肿,仿佛不是难受了不到一个时辰,而是好几年光景。
耿太夫人听到通报,便挣扎着坐了起来:“华月回来了吗?她到底会怎样?”
匆匆行了礼,黎茗衾立刻来到她身边:“侯爷已经去府尹大人那儿了,堂兄堂嫂也答应帮忙。纵使妹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总不会吃亏,堂兄、堂嫂让咱们放心。”
“这……这如何放的了心,都是我不好,娇惯了华月,让她办事鲁莽,不知分分寸。那会儿这事儿刚起了的时候,你提醒我,我还当是小题大作。那会儿要是想的如此严重,我便把华月夫妇送回老家去,远远的躲开了,兴许那些人把他们忘了,就不会为难她了。”太夫人捶胸顿足地道。
“母亲,这不怪你,要是有心没有什么是做不了的。”黎茗衾见奉茶的丫鬟下去了,才压低声音道,“当初侯爷和堂兄派人在马厩里放火,那些马被关着,要么烧死了,要么早就不知所踪了。现在此事并没有实证,妹妹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关键是唐文渊,只要他不把事情推到妹妹身上,便有转机。”
“唐文渊?他还活着?”耿太夫人愣愣地道,丝毫不敢相信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的确如此,事到如今也不怕说出来了。那日在明月山庄的火便是他主使的,后来他与侯爷是见过的。侯爷与他解释,说通了情理,他是明白道理的,也没有纠缠。这一回是着了别人的道,才会闹成这样。”黎茗衾道。
“你们就这么放过他了?”太夫人忽然比方才精神了点儿,她忽然冷笑,“慕恒都与你说了吧,这是我们耿家丢人的事,可事情也过去了,莺禾人死如灯灭,不值一提了。想必他也未必会因为旧情而放咱们一马,索性咱们还有毓婷在。你便使人去府衙给他送吃食衣物,告诉他毓婷的事,想必他就不敢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