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有了身孕,来看的郎中和妈妈都道是个儿子,这才得了些重视。可没有想到,连给云家男儿的物饰都打造好了,却偏偏早产生下了我。我自出生便受尽了白眼,我娘也郁郁寡欢。最终竟然还无赖偷了云大秀的嫁妆,被关在地牢里饿了三日。有好心的小厮放了她出去,她带着我离开了云家。后来日子过不下去了,她在一次典当自己的绣品的时候被马车撞死了,你们猜猜马车的主人是谁?是云家的大少……”冯芸儿笑得可怖。
冯芸儿指着他们道,“你们都不如我,若是你们有我这般的遭遇,你们只会连我都不如。还说要完成我的心愿,照顾我的家人,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戚慕恒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癫狂的女人,她也许之前就已经疯癫了:“你至少还有一个爱你还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母亲。”
“母亲……呵呵……是啊,母亲。你走吧。你不欠我的了。”冯芸儿道。
“戚慕公现在何处?”戚慕恒断然问道。
“他?我怎么知道?我可怜他,带他出去已经不错了,谁还管他。”冯芸儿背过身去,继续扒拉墙缝儿,忽然又转过来道。“夫人,别怪我没提醒你。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收到我送你的厚礼。你会落下善妒、不容忍的恶名,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因为萧姨娘她要出家,对,她一定会出家。你有没有觉得她最近过得很开心呢?她是故意的。因为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出家了。”
“你挑唆的?”黎茗衾挑眉,真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肯放过拉人垫背的机会。
冯芸儿背过身去笑道:“我也是为了她好啊。她最挂心的就是她的女儿,以她的出身,死了是自惭形秽。出家了,反而能得个美名,她的女儿将来也能嫁的好一点不是么?”
“呵呵。是么?”黎茗衾用最短暂的话答复了她,拉起戚慕恒就往外走。
戚慕恒慢下脚步。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感慨,看得她有些不舒服,她不由得去摸摸头发,整整衣襟,生怕有什么不妥。
黎茗衾问道:“你看什么?”她往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在这里已经看不到冯芸儿了,“舍不得了?人之常情,我懂的,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
“我是在想,当你知道自己在娘家的处境是那样艰难的时候,知道你和岳母的地位被危及的时候更加艰难,那时候甚至连黎家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准,可是你没有怨天尤人,没有和她一样。”戚慕恒道。
“我想着要靠自己嘛,后来跟你一起……”黎茗衾感慨,她当初答应了黎远正重提与戚家的婚事,并非只因为那段很可能能够履行的婚约,她也是看中戚慕恒是个能够靠自己走出困境的人。
“以后也一起。”戚慕恒低声说了一句,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顿觉烦恼去了一半,“其实二弟那边也不是没有消息,唐文渊放出来之后,好像见到过他。”
“对于瑜婷,你怎么想的?”提到唐文渊,黎茗衾知道有件事他们不得不面对。
戚慕恒叹气道:“我对这孩子是有感情的,当年也答应了耿氏要好好抚养她,等到她长大成人,为她寻一位好夫婿。可是唐文渊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我知道,如果耿氏知道唐文渊还活着,她也会愿意的。可是这些日子我又在想,瑜婷从来不知道她的身世,她还太小,恐怕不能理解当中的原委,把她交给唐文渊,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