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王郡丞!”李栋收起脸色,严肃吩咐府兵,随自己到寺门前迎接。王世充骨子里很坏很阴险,可他从江都远道赶来,代表着朝廷的王命。张须陀临走时叮嘱自己,立身隋营采取观望态度,现在诛杀王世充这奸臣等还不是好时机,韬光养晦,要以“稳”字为前提。
一众府兵簇拥李栋来到寺门前,打开寺门,便见一哨人马,约有五百名左右,个个骑骠悍大马,神色傲然。为首之人,国字脸,柳眉高挑,面皮白净,一脸的阴鸷。王世充身为男人却像女人一般白净,看了让人总有些不舒服。
按住内心的嫌恶,李栋抱拳高声问道:“敢问哪位是王郡丞?在下李栋是也!”
那白净面皮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身边的随从们也大笑不止,那人说道:“我就是王行满,但我却不是郡丞。”随从大笑称道:“弄错了,是王通守啊!”
“弄错了?”李栋脸露愧色:“刚才斥候明明告诉我,说是郡丞来访。”李栋不解问道。
“江都起程时,我的确还是郡丞。不过到这儿,就是通守了。”王世充向左右的人微笑着,神情之间不无得意说道。
李栋明白了。为了让王世充来洛阳镇压李密,隋帝杨广升了他的官职。通守高于郡丞,仅次于刺史和郡守。他是临时提拔起来的,怪不得自己弄错了。当即一拱手称说:“惹通守笑话了,里面请。”
李栋说话的时候,站在寺门里面,始终没有跨出寺门一步。李栋是一品右诩卫大将军,官职远比他的高。本来可以不用迎接他,但他奉有王命,相当于半个钦差,迎到门口已算非常给他面子了。没料王世充与随从大声嘲笑,李栋心中微有不满。却不动声色。
王世充下马,把马鞭交给身边的随从,整理了衣服,昂首挺胸来到寺门前。
李栋伸手作一个请的姿势。王世充大大咧咧的,根本没有回礼,比李栋还要先向禅房走去。李栋心中更加不满了,好大的架子!
王世充在先,李栋随后,二人双双走进室内,分宾主落坐。李栋命人看茶时,王世充说:“此行前来,我是带有旨意的。”
李栋正准备问有何事来大海寺,他倒先说了。不过李栋端坐没有下跪接旨的意思。因为王世充坐着也没动。这就暗含可以不用跪下接旨。隋唐时期,按规定接旨必需跪,但胡风盛行,很多人都不下跪。
王世充稍稍正色:“圣上着本通守问话,何时将瓦岗收复?”
坐在榻榻米间。李栋微一躬身:“这需时机成熟。瓦岗山险谷深,易守难攻。拿下瓦岗不能就急,要就缓。先压制其不能到荥阳作乱,再在其内部分而化之,这是我的总体计划。”
“嗯。”王世充问完话,神色又傲慢起来:“圣上要我转告你。现在形势越来越逼人,对瓦岗之战只能尽快结束而不能拖延。”
然后。王世充又向李栋仔细讲了眼下隋朝的整体大局势。这个时候,江南的杜伏威辅公柘等人,势力越来越壮大,已经威胁到了江都的安危。中原地带又有瓦岗为虎作伥,东都洛阳也不安稳。清河郡一帮乱臣贼子也对中原虎视眈眈的。如果不将中原一带荡平,事情恐会更加复杂。
因为。李渊已攻占长安,立杨广的孙子杨侑为隋恭帝,改年号为义宁。不再奉李广之令。这看似仍遵守隋制,其实隐隐然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王世充又说。宇文化及在江都暗中控制了宫内外的亲兵和太监,俨然有自立为主的嫌疑。如果中原失陷,落入贼手,使处在西方的李渊和地处中原的李密联手,再许北方的清河郡以优厚和条件,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叛贼联手对付大隋,天下恐不复姓杨了。
自古以来便有得中原才得天下之说。此时镇守洛阳,不使落入叛军之手,平叛瓦岗便非常重要了。杨广所以不得不派王世充亲自来镇守洛阳。好等中原稳定以后,从江都移驾中原,亲自坐镇指挥。
李栋听了已是暗暗心惊。没料到形势变化得这般迅速。
宇文化及何时进了宫中,才两年时间不到,他怎已有了控制内廷的实力。恐怕自己安插在杨广身边的亲兵总管司空星云已是凶多吉少了。
杨广绝不能丧命在宇文化及手中。倒不是李栋一心一意继承张须陀的衣钵,一辈子要保护大隋这杆旗毅立不倒。而是李栋知道,如果杨广死了,王世充首先会造反,拥立越王杨恫为隋帝,继而篡权自立为郑王。
杨广死后,宇文化及也会引兵北上,与瓦岗形成对峙的局面。为中原一带添加很多不稳定因素。
他们二人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李渊。李栋以前数次出手压制李渊,没料到底还是造反了,已经拥护杨侑为帝改号义宁。李渊平定刘武周宋金钢以后,关中安定下来,腾出手来就会向中原挺进。首当其冲的便是洛阳城。
李渊和他的儿子李建成、李世民都是雄才赫赫的人,一旦让他们得到东都洛阳,与关内长安打成一体,天下大势三去其二,自己精心布了数年的局,岂非全部落空?
眼下最关键的倒是眼前这个王世充。只要由他阻挡李渊一段时间,给自己腾出手稳定瓦岗,再与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联手。洛阳以东大片领土全部归了自己,倒不再惧怕李渊等人。
不过,从王世充一席话中,李栋隐隐感觉到,王世充的心已经不再安份了。杨广有被囚的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