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可是皇城耶!哪是我们姐妹长住久安之地?你要舍得江山天下,与我们一齐离开是非之地,我们倒是还可以考虑考虑。”颜青玉一片天真烂漫,不管李栋是否做得到,只顾口无遮拦把心腹事说个一干二净。
她的话还是暴露了心迹,她对李栋仍存很深的感情,只不过这份感情不是对待皇帝李栋,而是她家当铺里的小伙计李栋。
李栋费尽千辛万苦,马踏天下,以血的代价打下大好江山,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正是为了使所有老百姓从暴隋统治之下脱离,使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李栋对颜家姐妹的感情的确浓厚,可这也不是随她们离去的理由。如果就此离去,到手的天下就又毁于一旦,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步最艰难,也往往最容易失败。
李栋苦笑一下道:“小家是一个家,大家也是一个家。舍小家而成大家,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天下长治久安,我不得不舍弃一些心爱的人和东西了。”
颜青玉听李栋的话说得玄玄乎乎的,似是而非,有些明白,却又不全然明白,叱道:“吓!你们这些人,当了皇帝,怎么连一句话也说不明白了?让人听得一头雾水。好了好了,你就继续坐你的皇帝宝座吧,你要真还关心我们姐妹,就放我们出宫。这样都得到我们想要的生活,岂不是更好?”
“嗯,我正有此意!”李栋此话一出口,就觉得言不由衷,口是心非。不过这种疼是小疼。与舍弃天下比还真算不得揪心裂肺。可是一想到放她们离去,日后兴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们了,心里未免惆怅。
初入济民当铺那会儿,姐妹俩也不怎么待见自己。可是那一阵子。彼此间的感情是从陌生到熟悉,从冷淡到胶着。由感动而生情愫。现在却由胶着变歧路,由熟悉变陌生,由不同意见变得彼此隔阂越来越深,越来越宽。
也罢!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既然纠葛已经裂成伤口,干脆再撒一把胡椒,让他一次辣个够。李栋想到这里,对颜青玉道:“你姐姐呢?怎么不见她?”
“她?——”颜青玉回身看了一眼屋子:“她一直在屋里,只是不愿意出来见你。”
颜如玉在屋里听得真真切切,从李栋到院子里吓了妹妹一跳。到他和妹妹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拉全部听到耳内。她的确如妹妹颜青玉所说,她没有胆量出来见李栋,她怕一见到李栋。就会改变离开宫中的念头。
她能不深爱李栋么?在李栋给她的父亲治好病以后,她曾经tuō_guāng了衣服,以她自己冰雪一般的身体报答李栋。可是随着彼此间身份的天壤差距越拉越大,他们之间的感情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给隔开了,就像陋着一层厚厚的布去感受阳光的明媚,总觉得不是那么贴心贴肺。
妹妹的话,使她心跳加速,这样仍然不敢出来见李栋。
李栋看了一眼屋子,忍着心里的伤楚,朗声说道:“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答应放你们离开宫城。现在出来吧,我想见你们最后一面。”
颜青玉听到李栋的话,不亚于晴天听到一声霹雳,全身震犹如五雷轰顶,呆呆地望着李栋那熟悉的面孔,喃喃地问道:“你——真要放我们离去?”
“嗯?你们姐妹和我不是同道中人,既然彼此呆在一起都不愉快,那就干脆快刀斩乱麻,你们离开了,你们幸福了,我也心安。这样两下都清净了,岂不更好?”李栋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心里像装了无数把刀子,同时在割着心头肉。
那颜青玉听了以后也似乎被打懵了,一双小手不觉揪着搭在绳子上的被褥,使劲的拧起来。似乎被褥上面被雨水淋湿一样,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把上面的水拧出来。可见她内心的矛盾已臻极点。
颜如玉站在屋里,听完李栋大声说的话,小碎牙紧紧咬着下嘴唇,尽量不使自己哭出来。李栋一旦听到她为即将离开而哭泣,就会被李栋猜到,她的内心对他还存着很深挚的感情。她们姐妹都是自强的人,纵使身为柔弱的女儿身,也不愿在任何人面前轻易伤心落泪。
李栋喊完话以后,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颜如玉都没走出屋子。李栋的心慢慢往下沉,难道她对自己这样绝情?临走时见最后一面也不给机会?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见我,那我就走了。”李栋说完,伤心重重地离开了济民当铺。一任颜青玉站在院子里,继续揪着被褥,几乎要把被褥拧碎在手里。
李栋离开济民当铺以后,吩咐身边的亲兵带一百余名精悍的士卒,到济民当铺里,替颜家姐妹收拾东西,送她们离开皇城。
颜如玉在李栋离开后不久,也从屋子里走出来,问泥塑一般站在原地的妹妹:“他走了?”
“嗯……”颜青玉的眼里饱满泪水,眼睛一眨,晶莹的泪珠无声的油落下来,打湿了衣袖都没察觉。
“我们真要离开吗?你真的舍得离开吗?”颜如玉问道。
“走吧,一走两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已经不再是我们深爱着的李栋了,他变了,变得陌生起来。我见了他,心里有些后怕。和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天天同床共眠,还有滋味么?”颜青玉劝说着姐姐,同时也似乎在极力劝说自己对他要狠心一些。
姐妹二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这个时候,李栋的亲兵赶到,向她们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