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容感觉五脏六腑都狠狠一震,几乎就要哭出来。她一直没有足够的勇气当面问金子轩在南疆都遭受了什么,只是从金明那里得知金子轩在鬼谷里几次差点活不下来。
鬼谷里时不时的会冒出毒气,很多兄弟都死在毒气之下,活下来的人也中了各种奇怪的毒,然而金子轩都没有放弃任何一个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有放下希望。
他尝遍所有的草药终于找到一种能够解百毒的草药。那一刻他竟然激动的流泪,一部分是因为终于找到医治兄弟们的解药,而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死去的兄弟再也活不过来。
金明说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金子轩流泪。
他问芷容你能想到金小爷流泪的模样吗?
那一刻芷容的魂魄好似离开了身体一般,那是一种疼痛到无力的感觉。
不仅仅是各种毒气和食人花,毒蛇等毒物,野兽的攻击也成为他们生存下来的最大阻碍,却也成了最大的帮助。
金子轩带领活下来的兄弟跟野兽搏斗,终于占了先机,那野兽的肉难吃的让人作呕,然而这些都比不上活下去重要。
庆幸的是那些野兽也有些宝贝,野兽外皮被做成护身软甲,头上的角入了药。
然而尽管如此再一次大波的野兽攻击之下金子轩一边的脸颊受了重伤,留下了那条长长的疤痕。虽然经过医治疤痕浅了不少可是依旧清晰可见。
而南疆有一个传说,据传靖唐先祖遗弃的皇陵中有一个宝物名为换颜丹,可将身上所有的疤痕祛除。
芷容这才明白为什么金子轩要冒险进入皇陵,除了传国玉玺之外他应该也是拿到了换颜丹。可是那东西被沈齐吃了只剩那么一点气体,真的能起到换颜的作用吗?
指尖放佛还残留着地宫中那细滑的肌肤和那凸起的疤痕,那么明显的对比,那么刺心的感觉。
她自问没做过亏心事,然而无形之中却亏欠了太多人,李佑为她做了太多。金子轩为她奔走南疆落得灭族的下场。
而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任何的补偿只是一味的逃避。
金明和她说金子轩出了南疆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家族将他抛弃。他表现的无所谓,并且断言道:“金家必反。”
随后便真如他所说金家造反然后诛灭九族,那时候他没有流泪,甚至连愤怒的表情都没有。只是不断擦拭自己的剑冷笑:“早就知道我不在便会有这一天。”
金子轩是金家最出色的儿子,然而母亲早逝,他只有乳母照料。金家兄弟之间的手足争斗十分严重,他的乳母为了年幼的他挡下了致命的一箭。
从那以后金子轩便开始养精蓄锐,发展自己的势力。他讨厌自己那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家族,却不得不暂时利用家族的光环,然而即使再优秀他也只是被当作战争和政治的工具。
金家灭族那日金子轩曾言:“若是金家覆灭也该是我,而不是你炎华!”
金子轩第二次流泪是在北境征战之时得到芷容死去消息的时候。本以为芷容到了北境,他可以保护她,却不想她死在了野兽的爪牙之下。那时的金子轩朝天怒吼,势必要杀炎华。
如今芷容好好的在他面前,却只能以玉公子和白统帅来称呼对方,芷容逃避,金子轩心痛。
“芷容。无论日后你以什么称呼我,我都是那个别扭的,总喜欢拿你开玩笑的金子轩。那个无论何时都会首先为你着想的金子轩。我不会因为经历的那些坎坷和家族的覆灭便改变心性。因为我从小心便是冷的,是你让它温热了,只要你好好的它便永远都是热的。”
恶灵城有一种花叫双生,两朵花并蒂而生,然而,若是其中一朵枯萎另一朵也会枯萎。芷容抚摸着室内的那一盆盆的双生,而后小心的移开手,紧紧的握住拳头。
金子轩这算是将自己的心扉敞开了。外面是冬季他却活在春天。然而芷容却仍旧停留在冬季。不同的季节如何双生。这份感情她要不起。
不是金子轩不够好,而是她对炎华还有爱,只是半年多的时间不可能将那些海誓山盟忘得一干二净,否则她也便不是白芷容了。
北域王府的雪夜她没有忘记。却不代表完全能够割舍。她已经欠金子轩许多,若是在心中还残留对炎华感情的时候接受了他才是对他真正的侮辱和伤害。
尽管经历了种种,她在感情上依旧要求纯净而无杂质的。
“四公主临走前见了我一面。”芷容转移开话题,想起那个海棠般明艳的女子:“她对你的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金子轩弄了弄炭火:“她是金家唯一一个有人情味儿的人。”
“她是个不错的女子。她死的壮烈,你也该为她哭一哭以尽哀思。你难道真的不为家族的人难过?”芷容不解的问道。
金子轩握过她的手在炭炉旁烤火,她变形的手指血液不通畅。冬日里难免冰冷如雪,他缓缓催动内力替她疗伤。芷容没有拒绝,金子轩露出冬日暖阳般的笑容。
“芷容,从此以后我这一生只落三次泪。”
“只三次?”芷容问道。
金子轩继续揉搓她的手指点头道:“只三次。或许日后会变,但是我会 尽我全力守护想要守护的人,我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所以我直落三次泪已经足够。”
芷容微微一叹,还是这样的性子,果真是一点都没变。“我没有你那样的能耐和洒脱,这世上太多人恨我怨我,我心中也始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