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明白他的话,却还是选择走了进去,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浓浓的药味便扑面而来,让我觉得分外的不适,当我适应了房间的气息之后,我才看清床上的人影。
床上的人骨瘦如柴,年纪大约是三十多岁,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一个男子无疑。
他似乎听到的房间的响动,艰难的向我的方向看来,当看清我的容颜之时,流露出的不是害怕与厌恶,反倒是惊喜,那一瞬间眼神的光亮,甚至可以照亮整个星空。
我搜寻了一遍记忆,却未曾留下关于他的特别记忆,不禁问道,“我们认识吗?”
“君……君儿!”他的声音不大,且说的艰难,可是我却知道他是在叫我。他伸出了手,似乎在等待与我相握。
他的手并不好看,骨瘦如柴,还带着一股病态,但是我却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握住,我想这或许是因为上千年来,他是唯一一个称呼我为君儿的人的原因吧。
“你愿意……愿意见我,真……真好!”他喃喃的说,欢快的语调仿佛如今在生病的并不是他一般。
“你……”你真的是我孩子的父亲吗?我想问出这句话,可是面对一位病人,这样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的。
他似乎能明白我在想什么,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一紧,“我们之间其实……有一段很长的故事,可是我……我应该没有时间说了,对……对不起!”
我始终认为不是每一句的对不起都可以换来一句没关系,即便我不清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子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来,却被他尽力掩饰好,“君儿,我……我要去了,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一下咱们的孩子。”
“孩子?孩子在哪里?”如果说他之前说的话我还可以保持平静,但是一旦涉及到孩子我那根最为脆弱的弦便被拨动,语气里难免现出急切。
“他在……暗……暗阁!”男子说到这里突然停下,眼睛又变得黯然。
“暗阁是什么地方?”尽管如此追问一位将逝之人并不太好,可是我却不想再盲目的寻找下去。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似乎要把我的轮廓印进脑海的最深处。
他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浪费了许多的体力,此时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他将视线重新转回床顶,平静的闭上自己的双眼,最后嘴唇蠕动了一下,便没了呼吸。
如果我现在还有灵力在的话,我就算是追着他的魂魄,也势必要将他孩子的具体位置问出来,然而我早就没有了,整个人不比普通的凡人厉害多少,一切只能是徒劳。
我望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的手仍旧握着我的,好像他只是单纯的沉睡了一般,我仔细的看了一番他的面容,眉如远山,鼻梁高蜓,如果他健康的活着的话,应该也是极俊美的。
他最后没有说出口的那一句是,“我爱你!”而我能有幸被这样的一个人爱了一辈子,是不是该觉得高兴才对,即便这个人不是我的丈夫浩然。
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他的床边一坐就是许久,直到他的手上冰凉的温度传到了我的心里,我才有了一丝反应。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幕已经拉了下来,浩然怕是早就走了吧,我的心微微一痛,将我的手抽出,最后看了男子一眼后转身离开。
出乎意料的,当我走到门口时,发现浩然依然在,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能多陪陪他,他在天有灵的话也会开心的。”
我莫名的排斥他的这句话,问道,“你为何确定他一定会死?”
“他始终吊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你来,你对他来说是要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浩然毫不吝啬的告诉自己的妻子别的男人有多么的爱她。
“那你呢?我对你来说重要吗?”这样的话我从前是绝对不敢问的,可是今日我似乎是由于受到的刺激太多,特别想听到他的答案。
“你于我最多只能是亲人。”无关爱情,他未说完,我却能明白,恐怕浩然的情始终都在恓惶那里,早就随着恓惶的离开而离开,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我失望是必然的,可是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痛,“你能告诉我他的孩子在哪里吗?他希望我能照顾那个孩子。”
到现在为止,我仍旧不愿意承认我曾经孕育的不是浩然的骨肉,只要没见到那个孩子一天,我就可以自欺欺人下去。
“等我死的那天,你会见到他的。”浩然未再多话,打开门上了那车。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思却百转千回,突然分不清楚我身边在迷雾散开之后,究竟是何种模样。
我之后的生活,和从前没有大的不同,浩然还是很少见过,就算见到我也每次都是公事公办的模样,所谓的夫妻情意,恐怕也只是装给外面不知情的人看的。
没多久,王太女成人,没几个月又成了亲,我见他们两夫妻的时间很少,但是据说他们很是恩爱,一年后王太女产下一子,普天同庆。
我作为王后招待来庆贺的官眷,看着他们明明不快乐却依然要强颜欢笑,心里突然觉得人生如戏,也不过如此而已。站在低处想仰望高处,而站在高处的又觉得寂寞。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执着于浩然的爱情,可是却爱而不得,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来人间,选择遇见他